骆抒两三句讲完,“卢四妹妹要做的,就是去染坊里去找新色。”
还说这算两手准备,一边拿出珍品,一边拿出新品,就算夫人还不满意,也不会过多苛责,长子媳妇那边也没话说了。
卢茜娘则是担心固色,“依姐姐所说,这些新色都易褪色,可怎么办呢?”
骆抒让她放心,“不要紧,我有个偏方。”
得了准许,卢茜娘也不废话,速速去了几个相熟的染坊问有无新色,这一去又是花费不少银子,打点多少人,才从人家那里拿到了几匹新色。
卢茜娘风风火火地回来,“姐姐真是神了,我一去,人家个个都问我怎么知道的,一开始都不给,我又好话说尽,保证不泄露出去才给我的。”
几大染坊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新色最好大家一起出,不要过于鹤立鸡群。
也亏卢茜娘有国公府做靠山。
她拿回的这些颜色着实美,宛如春日嫩芽的新绿色、娇艳不俗的玫瑰红色、以及观之有阵阵荷香的藕紫色。
两人都齐齐拿出那匹藕紫色锦缎来。
卢茜娘深感轻松,“这下我合了姐姐的眼光了。”
这匹藕紫染得很好,不同于真紫的高贵,也不同于茄紫的艳,是一种轻淡但突出的神秘紫,极贵气又清透。
骆抒一时也看住了,“这色染得真是不错。”
赏玩完,卢茜娘提起,“染坊那边可说了,这个是极易褪色的,姐姐说的办法,能行吗?”
骆抒让她去准备三斤白醋、一斤螺紫染料,并很多很多水,还得架上锅炉、蒸笼。
见骆抒胸有成竹,卢茜娘连忙命人去备。
等东西备齐了,骆抒才回答她,“卢四妹妹,此法虽能固色,但原本的藕紫色固完会有偏差,我不愿隐瞒,还请卢四妹妹小心斟酌。”
家伙事都已架上了,卢茜娘也不想回头,“姐姐可知道偏差多少?”
“大概一成。”
卢茜娘下定决心,“既如此,我便赌一把。”
得了她的准许,骆抒先裁下一尺布放置一旁,先把一斤白醋混入水中,最后将布浸进去。在水中,会看到藕紫色在慢慢褪色。半个时辰后,骆抒捞出来,按照布的颜色仔细重调了螺紫染料,再度浸进染料中。
“这下要等上一个时辰,待出色后再往复三次,最后放在炉上蒸两个时辰。”
这个方法还是秦阿姑摸索出来的,不过能这样固的色不多,而且过程繁琐,不能量产。
今日能帮上卢茜娘,真是巧合。
卢茜娘大气不敢出,只在一旁等候,见骆抒认真地调色,就打下手。水不够了,就去担水,柴火小了,就去搬柴。
两人都不敢休息,唯恐出了一点差错。
等到天光大亮,这才知道竟然熬了一夜。
此时刚好蒸完了两个时辰,骆抒小心地揭开蒸笼盖,将这一尺样布取出来,那布颜色鲜亮,竟与之前的颜色差不离。
卢茜娘高兴拍手,“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骆抒正细细检查样布,“没问题了,可以用同种方法给整布固色了。”
正好今日她休息,不用去审刑院,正好守在这里。
卢茜娘很不好意思,“都是我带累姐姐了。”
两人吃着朝食,看着院中的一片缭乱,纷纷都笑了。
骆抒难得促狭一回,“卢四妹妹若觉得不好意思,定要日日请我吃朝食才对。”
卢茜娘豪气万丈,“定请的,定请的。”
不光请,她又拿出一贯银钱,“姐姐不能不收,我可不与你推推拉拉的,像上回那般。”
骆抒含笑收了。
她还与骆抒商议,“姐姐如今虽在亲戚家做事,可这身布行本事可丢不得。姐姐若平日无事,何不在天工帛做个寄卖,凭姐姐的眼光,何愁卖不出去。到时,我分姐姐一半的利。”
骆抒想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很感激,“如此甚好。”
槐叶巷本来就靠近码头,她去那边收货,放到天工帛来卖,也不费什么事。
两人说说笑笑,又忙碌一天,总算将那匹整布的颜色固好了。
看着清幽柔美的藕紫色,两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交差了。
骆抒本来只是帮忙,心头都涌上难以言说的成就感,更别说卢茜娘了,她眼泪汪汪,几乎在骆抒跟前哭出来了。
卢茜娘抱着骆抒,“夫人大寿那天,我也请姐姐进国公府热闹热闹。”
骆抒讶然,“那样的富贵窝,我也进得去?”
卢茜娘眨眼,“怎么不行,国公府里头连主子带仆下住了几百人呢,姐姐不去夫人跟前,跟我在后院吃杯酒吧。”
本以为她只是玩笑,不曾想过几天,骆抒真收到她的帖子,邀她为国公夫人贺寿,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