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绪克在黎明前醒来,耳边还回荡着厄洛斯痛苦的呻吟。
自从那晚下药事件后,城堡的夜晚不再平静,每隔几天,厄洛斯就会在睡梦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像是被无形的敌人折磨。
她赤脚走到窗前。
月光将云海染成银白色,远处的山脉如同沉睡巨兽的脊背。
三周了,她成功引起了厄洛斯的兴趣,却无法突破那道无形的屏障。爱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像是透过她在寻找什么。
“进展如何?”
阿波罗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普绪克皱眉摩挲着手腕:“他对我有兴趣,但远不到爱的程度。”
“加快速度,”阿波罗的声音冰冷,“他的记忆正在恢复。昨晚的梦境里,他已经看到你点燃油灯的画面了。”
普绪克的血液瞬间冻结。
厄洛斯梦到了前世?
“那不是真的。前世是他主动点燃了煤油灯,让我看清他的脸。”
“他以为那是预言,”阿波罗讥讽地笑了,“爱神总是过于相信自己的梦境,你可以利用这点。”
普绪克感到一阵恶寒。
这场游戏比她想象的更危险,厄洛斯不仅没有金箭的影响,还随时可能想起她的背叛。
晨光初现时,普绪克精心打扮后前往花园。这是她与厄洛斯不成文的约定,每周三早晨在这里下棋。
厄洛斯已经等在亭子里,银翼收拢在背后。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黑棋,目光却落在远处的山脉上。
“您起得真早。”普绪克微笑着坐下,故意用了敬语制造距离感。
厄洛斯这才看向她,金色眼眸深不可测:“我做了一个梦。”
普绪克摆棋的手指微微一顿:“噩梦?”
“一个预言,”他放下黑棋,突然倾身向前,“梦里,你手持油灯站在我床边,眼神中充满算计。”
普绪克的心脏狂跳,但面上丝毫不显。她轻笑一声,故意让声音带上受伤的颤抖:“所以您认为我会背叛您?就凭一个梦?”
“不是认为,”厄洛斯靠回椅背,“是准备。”
棋局在紧绷的气氛中开始。普绪克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厄洛斯审视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她的皮肤。这与前世的温柔痴迷截然不同,这个厄洛斯狡猾、多疑、充满攻击性,反而让她......
着迷。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厄洛斯的关注超出了任务需要?
她急忙低头假装思考棋路,掩饰脸上的慌乱。
“你走神了。”厄洛斯突然说,一枚白棋吃掉她的皇后。
普绪克咬住下唇。这是厄洛斯第一次在棋局上赢她,以往他总是故意放水。某种奇怪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竟然怀念那个为她处处让步的爱神。
“我认输,”她推开棋盘,决定改变策略,“您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改天再......”
“坐下,”厄洛斯命令道,声音低沉得危险,“告诉我,普绪克,如果你有机会看清我的真面目,你会怎么做?”
普绪克直视他的眼睛:“那取决于您希望我看到什么。”
完美的回答,既不否认好奇心,又将选择权交还给他。厄洛斯眯起眼,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有时候我觉得......”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你太会说话了,像早就排练过一样。”
普绪克呼吸一滞。
厄洛斯的手指灼热,与阿波罗印记的滚烫不同,这种温度让她脊椎发麻。她应该挣脱,却鬼使神差地反手握住他。
“也许因为我经常梦到您,”她轻声说,这是实话,“在来到这座城堡前就梦到过。”
厄洛斯的瞳孔微微扩大,普绪克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他,爱神相信梦境的力量。果然,他稍稍放松了钳制:“什么样的梦?”
“您站在星空下,银翼展开......”普绪克半真半假地描述着前世的记忆,“您说,您愿与我分享永恒。”
厄洛斯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伤。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我不会说这种话。”
“在梦里您说了,”普绪克乘胜追击,“您还说......连宇宙终结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厄洛斯站起身,银翼不安地抖动:“梦是谎言与真相的混合体,普绪克。别太相信它们。”
他转身离去,背影僵硬。普绪克看着棋盘上溃不成军的棋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午后,普绪克在图书馆查阅古籍,寻找关于记忆封印的线索。如果厄洛斯真的在恢复记忆,她需要掌握主动权。
“你在找什么?”
厄洛斯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吓了她一跳。普绪克迅速合上一本《神谕与梦境》,换上无辜的表情:“打发时间而已。”
厄洛斯绕到她面前,今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袍,金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更像凡人而非神明。这种刻意的随意反而让普绪克警惕,爱神在降低她的防备。
“我收到一个邀请,”他靠在书架上,银翼轻轻扇动,“德尔斐的月神祭典。作为我的新娘,你该一同出席。”
普绪克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