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从笔记本中盯着他看。高歌摇了摇头,把那念头甩开。希特勒不可能在盯着他看,那只是一堆纹理贴图拼起来的第一人称模型而已。马俊是在玩他的心智游戏。情况已然糟糕透顶。
希特勒冲他晃了晃手指:“别害怕,mein freund(朋友)。除非你真的没那个本事。”
高歌冲着希特勒比了个中指,掏出手机。他停顿片刻,思考该打给谁。警察?绝对不行。赛车党?夜店保镖?也不靠谱。现在“哪吒”应该已经“死”了。但他们又不知道他就是哪吒。他的世界已经满是谎言,连自己都快理不清了。
高歌翻出通讯录,选中他的一名夜店保镖,拨了出去。手机贴在耳边,只有一片杂音。他低头看信号条。“无服务。”
希特勒又开口了。高歌低头看去。
“你的手机没用。只有Vi-Fi能用。”希特勒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把车开过去。”
高歌收起手机,把档位从倒挡换回前进挡。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刹车。大众缓缓前行。高歌意识到,有人可能会从马路上看到车灯——于是他打开了车灯,又切换到了远光灯。
前方那栋水泥楼房的外部探照灯突然亮了起来。希特勒低声说道:“把车开到灯下。”
高歌的车驶出树林,来到水泥楼房前一个被照亮的泥泞空地。他发现另一辆车停在那里——一辆破烂的东风皮卡,挂着路易斯安那州的车牌。
他的Ford 大众驶入空地后,很快轮胎就陷入了深泥里,车像粘在了苍蝇纸上一样动弹不得。
“操……”高歌低声咒骂,“操,操,操!”他狠狠捶了几下方向盘。他到底捅了什么娄子?现在该逃了。
希特勒又开口:“Mein freund。”
高歌低头看向笔记本电脑。
希特勒吐了口烟:“很有趣,对吗?”他顿了顿,“是你吗,mein freund?”
控制台窗口跳出一堆信息:高歌的全名、社会安全号、年龄、出生日期、最后登记地址、母亲的娘家姓……他的整个人生都被摊开在眼前。一股掺着肾上腺素的高浓度恐惧攫住高歌。他差点惊叫出声。他从未如此害怕。电脑知道他是谁。它知道他的真名。
希特勒厉声道:“是你吗?回答!”
高歌惊恐地在控制台窗口输入No并按回车。
希特勒逼近了:“如果这不是你,我有别的名字。但若你撒谎,我会查出来。那时,就不会有任何怜悯。再回答一次。是你吗?”
高歌盯着希特勒那双冰冷的眼睛,最终输入Yes并按下回车。
希特勒这才满意,退后继续吸烟。“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他一只手背到身后,开始踱步。“重新运行你的Vi-Fi扫描器。你会看到一个新网络。你必须进入它。在此之前,不要妄图离开。Auf wiedersehen再见。”希特勒一转身离开,身后3D铁栅瞬间关闭。紧接着,游戏毫无预警地退出,只剩高歌盯着自己的电脑桌面发愣。
高歌揉了揉额头。这简直像一场噩梦。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既然不是,那他就得动手干正事了。希特勒想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好啊。高歌重新启动了NetStumbler。H市盲人牌九服务器的SSID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SSID的新Wi-Fi接入点。
这一次肯定更难搞了。高歌打开NetStumbler的日志,逐条检查。新的接入点启用了WPA加密——Wi-Fi Protected Access。这下麻烦了。他本希望是WEP,那样破解只需几秒。但WPA没有结构性漏洞,全靠密码强度说话。看来测试就是这个了。希望密码不超过八九个字符。高歌需要嗅探网卡和接入点之间的密钥交换信息,然后离线用PSK字典破解(他笔记本里就有)。他可以用Air-Jack广播“断开连接”命令,强制重启密钥交换。高歌瘫坐在座椅上,希望有客户端数据可以监听。要是这是一次测试,那这就是唯一的解法。去你妈的希特勒。
不过破解密钥要花点时间。高歌拿出DC转AC适配器,插进点烟器,再把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他启动了Asleap程序,用来捕捉并破解Wi-Fi密钥交换数据。他确实能清楚看到那个网络。他发出命令,强制断开所有用户连接,祈祷此刻有客户端在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