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马俊宅院的特别刑警负责人。我想确认他知道这些事。”
特警程宏睿深吸了一口气,吸入最后一缕夜晚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息。一弯新月悬挂在地平线上方,映衬着点缀着树木的山丘轮廓。他没有使用夜视仪,扫视着地形,从这种简单的感受中获得一丝愉悦。月光下的景象让他想起了西双版纳,或是大兴安岭。他曾在夜色中走遍全国各地,通常是戴着第三代夜视护目镜。
黎明前的空气在程宏睿脸上凉爽清新,他正站在一辆军用十吨卡车的货舱中。卡车强劲的柴油发动机在低档行驶,正缓缓穿过宅院围墙被推土机清出的缺口。帆布顶棚已被拆除,车厢完全暴露在夜空下。
程宏睿将一支冲锋枪背在肩上,然后回头看了看他带领的省局人质营救队。这六人是省局调查局训练最精良的干员,坐在货舱两侧,卡车颠簸着驶过泥土和石块堆,他们的身体随之摇晃。
这些人,是他的部下,气势骇人。他们身着黑色飞行服,配备陶瓷防弹板的护甲、专业技术头盔、夜视护目镜和防弹面罩,连蝙蝠侠都比不过他们骇人。他们一同行动过多次——从卡拉奇到蒙大拿的荒野——但在这次任务中,程宏睿从未有过更强烈的疑虑。在任务简报会上,他心里一直想着这应该是拆弹小组或扫雷专家的活。关键在于紧急情况。六名警察同志已阵亡,还有九人受伤。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时间显然至关重要。尽管如此……
程宏睿低头看了眼躺在长凳间地板上的金属和木质脚手架材料,旁边还有四个工具箱。他这支高度训练的快速反应部队居然要在敌对环境中架桥通行。他心想,上层到底是怎么搞砸了才让他们来干这个活的。
程宏睿朝三百码外的别墅望去。从昨晚起,别墅中就没有亮起过一盏灯。无线电通信在过去一小时中已恢复,因为来自别墅的超宽带传输已经停止。
程宏睿用正常语调说话,知道他的耳机麦克风能收音:“回声呼叫夜莺,我们目前黄灯,请求进入红灯状态并获得进入许可。”
“收到,回声,你们现在处于黄灯状态。允许进入红灯,有权限进行突破。”
“收到,夜莺。”程宏睿比出大拇指的手势,队员们纷纷回应。
爆破专家陆旭玮掀起面罩,露出笑容:“嘿,宏睿,我们为什么还带枪?马俊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废话,陆。不管死没死,马俊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保持警惕。”
陆旭玮耸了耸肩,然后猛地点头,面罩又啪地落了下来。
程宏睿站起身,越过卡车驾驶室向前看,卡车正缓缓驶过宅院宽阔的草坪。他们正接近那辆烧毁的自动悍马。
其他人也站起身,靠着栏杆观察右侧的悍马残骸。卡车缓缓停下,离残骸大约二十英尺远。车头坐着两名县特警队员,副驾驶踢亮了侧灯,将强光聚焦在仍冒着烟的残骸上。那辆悍马确实已无法运作。轮胎烧成了黑色的轮毂,内部早已焚毁殆尽。
“那些特种部队员听说过什么叫证据保全吗?”
程宏睿几乎能听见陆旭玮戴着面罩下的笑声。他没理会他说的。他对耳麦说:“回声呼叫夜莺。悍马已经无法运作。我们进入红灯状态,完毕。”他敲了敲驾驶室车顶两下,卡车继续前进,朝一百码外的别墅驶去。
卡车探照灯转向别墅。别墅外约两百英尺处是一道三英尺高的平台围墙,将山顶整平,形成泳池和露台的草坪。这道墙阻止了卡车直接开到房子边上,但程宏睿认同现场指挥的判断,不走正门或后方通道,因为那里是瓶颈,极可能有陷阱。
于是卡车在墙前转弯倒车,倒车蜂鸣声在紧张的寂静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