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只能用烈酒来填满胃里的空虚。
酒精很快上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柳絮的脸。她想起柳絮第一次收到围巾时,眼里那道陌生的光亮;想起自己说"心里想你想得难受"时,柳絮红透的耳根和慌乱的眼神;
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密密麻麻的疼。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医院的那三个月,不是她在"骚扰"柳絮,而是柳絮用她那笨拙的、沉默的方式,一点点填补了她生命里巨大的空洞。那些深夜的呼叫铃,那些故意找茬的玩笑,都是她在黑暗中伸出的手,而柳絮,是唯一握住它的人。
可她现在把那只手推开了。
因为自卑,因为害怕,因为骨子里的不配得感。她觉得自己像团烂泥,会弄脏那片洁白的柳叶,所以宁愿先一步放手,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踉跄着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头发凌乱,嘴角还沾着一丝酒渍。这就是陈涔,一个被娱乐圈浸染得面目全非的躯壳,一个连爱都不敢奢望的懦夫。
"柳絮......"她对着镜子,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我想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涔把自己关在家里,拒绝见任何人,包括那蓝打来的电话。她整天抱着和柳絮的合照发呆,照片是在医院花园里拍的,柳絮穿着便服,手里拿着一朵蒲公英,被她偷偷按下了快门。照片里的柳絮微微蹙着眉,眼神却很温柔。
她开始疯狂地回忆和柳絮有关的一切,甚至找出了那个被自己藏起来的药瓶。双相的药她已经很久没吃了,在医院时,柳絮会每天看着她把药吞下去,像监督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现在,没有了那双眼睛的注视,药瓶就成了一个冰冷的摆设。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了。有时会突然兴奋地在客厅里跳舞,模仿着舞台上的动作,却因为腿伤而跌跌撞撞;有时又会瘫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柳絮的身影挥之不去。
Kris很担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每天按时来给她做饭,收拾房间,然后默默地离开。
这天晚上,陈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亮着,停在和柳絮的聊天界面。那上面只有她出院后回的一个"嗯",和柳絮后来问的"有没有按时吃药?",而她没有回复。
她看着那条未读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打字。
"柳医生,我......"
"柳絮,你在忙吗?"
"木头,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每打一句,她就删掉,反反复复,屏幕上始终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显得太轻,告白又太沉重,更何况,柳絮真的还愿意听吗?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是柳絮发来的。
"陈涔,明天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陈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是自己眼花了。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半天,才回复了一个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