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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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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大哥将要成亲带来的喜悦烟消云散,他宋庭遇根本得不到爹娘更多的关心与在意,从定亲一事他得自旁人口中听闻,购置新院却不让他知晓,再细数过去种种……的确证明,他非爹娘亲子。

可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

“什……什么?”宋庭遇故作慌乱震惊,红了眼眶,眼睛还湿漉漉的,连带着晒得黑黝黝的脸都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哑着嗓子,“我不是宋家亲子?”

见宋庭遇这幅模样,宋家三叔态度也变好了些,环顾宋庭遇背后的破败土房茅草屋道:“二哥打算将你背后的旧屋留于你,但是二娃,这是祖屋,留给你实在不妥。”

“旧屋留给我不妥,”宋庭遇睁大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三叔道,“难不成三叔要赶我走?”

“嗐,哪能呢,”三叔上前几步,拍了拍宋庭遇的肩膀,“宋家都将你养到这么大了,要赶走岂不是早赶走了,如今不是亲子也似亲子是不是,三叔呐是心疼你也心疼这院子呢。”

宋庭遇在心里冷笑,脸上表情却是感动不已:“是……是吗?我还以为不早一点赶走我,是因为怕这左邻右舍的说闲话呢。”

话确实说得不错,宋家上下无一不后悔那年下地时,见到河边被人抛弃的孩子,忽地善心大发,主动捧得了一个烫手山芋,若要扔回去,必然会惹来非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不算聪明,向来逆来顺受、任劳任怨,被卖到茶楼当个跑堂小二也甘之如饴。

当然了送去青楼这种地方是更值钱,奈何这孩子不争气,饭吃了却仍旧面黄肌瘦,太阳毒的夏季还晒得黢黑,当不了小倌,青楼的掌柜看不上他之类的话,宋家三叔是绝对不会对他提及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三叔面色一寒,斜眼看他,嗔怒道,“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宋家,你要不就被河水卷走淹死,要不就饿死,身体还被豺狼虎豹给吃了。”

说着,他拍了拍宋庭遇的肩膀,十分善解人意道:“说心疼你是真心疼,你想想你在茶楼本就进进出出、忙来忙去的,再叫你来看管祖屋岂不是要累死个人,所以三叔是这样想的,我那有间小屋,收拾得特别干净,不像这什么都没有,又脏又破的,没法安置人,日后你就去三叔那住,祖屋日后就由三叔照看着。”

打这算盘宋庭遇完全理解,他倒是想一口答应下来,彻彻底底摆脱宋家人,可又觉得装得太蠢了,指不定还要被嘲笑一番实在不划算,于是,宋庭遇犹豫又纠结,紧张又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地吐出话来:“三叔,待我想一想,想一想。”

闻言,宋家三叔脸色稍冷、笑意稍减,拼命维持着通情达理的假象道:“那好,你考虑考虑,不过得快些,我那间屋子本来是留给你堂哥的,你若不早一点想好,等你堂哥回来恐怕就不依了。”

看平日那位堂哥的秉性,在与不在不都是不依的吗,宋庭遇耐心有些告罄:“嗯,多谢三叔,我明日一早便给您答复。”

“哎呦,这不就结了,”三婶旁听了许久,直至听到宋庭遇这句话,终于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要我说二娃呀,你也就不要思虑太过了,宋家养了你那么久,你得知恩图报啊。”

他宋庭遇当然知恩图报了,而且对比残羹剩饭、旧衣破裳……以及一纸卖身契,他回报宋家的已经差不多了吧?

“行,就先那么定了,明天你来三叔家给我个答复,”三叔谅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聪明,放心地叫了自己的妻子,“我们回去吧,这院子都空了,连个坐的都没有。”

三婶笑眯眯的,不过宋庭遇没能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柔,只觉有些虚伪,但宋庭遇想什么她才不在乎:“三叔家屋里头饭菜都烧好了,你爹娘不在,不如过来凑合一顿,还是说要照顾里面那个受伤的人?”

饭他可不敢吃,宋庭遇连忙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说话呢,三婶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办了,”三叔抢过话去,“等人醒了就让他赶紧走吧。”

宋庭遇还能和他们说什么,顺从地点了点头,目送三叔带着人出了院子,待三叔吆喝吃饭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他才着眼于整院,说起来在这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睡在方才醒过来的大屋里,虽然睡的是旧床板,也比以往他睡觉的板凳和草垫组合起来的床舒服多了,而且他睡的屋子可是鸡圈旁,隔了半堵墙,鸡鸣和鸡屎味时常传过来,不止让他夜夜难眠,也令他沾染上满身难闻的气味,全家上下不愿靠近他,那些孩子亦对他望而却步……

“呵!”宋庭遇停止了回忆,冷笑一声,便进了屋子。

只是他脚才跨过门槛,就被一股强力掼在墙上,一把剑横在他的脖颈前,牢牢地将他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剑的主人瘫坐在床板上,艰难喘着气,手抓在薄被面的一块红色补丁上,面前的地面上还有一小摊血,应该是他方才吐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剑主人嘴巴不动便能说话,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宋庭遇,“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来看到血,宋庭遇会晕过去的,此时却极其清醒,因为他从对方能够隔空控剑的本事,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是个能人异士,虽然受了重伤,也还能使用道法——他或许就是自己从茶楼脱身,重获自由身的转机!

“我,我叫宋庭遇,这里是我家,”宋庭遇这个名字是在茶楼干活时,歇息的说书先生兴致大发帮忙取的,否则此时就该报宋二娃了,他既然不是宋家亲子,就不想居宋家第二,从有个听起来颇正式的名字起,他就是宋庭遇而非宋二娃了,“我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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