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寂静。
今夜七夕,怎么只得明心一人?一个香客也无?
“我才从大屿山回来。”明心懒洋洋应。
目睹家人一生泄露天机过多,晚年饱受病痛折磨。明心平日里深居简出,开门营业全凭“心情”二字。
“晚餐仲未来得及食,不如去隔壁源记吃卤猪耳......”
“不要!”
“不要!”
打火机一声擦响,明心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你俩仲未走出来吗?莫惊,我已经招了苦主的魂魄,念经超度......”
“快点换话题!速速如律令!”袁盈盈拍胸口,三个女人一个墟,且无年龄代沟,她们有十万八千个话题能聊,譬如今晚七夕夜,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她是来拜七娘娘祈福的。
明心眼波流转,仰头缓缓吐出一个完美烟圈,“今日七夕,你还是一个人吗?”
“难道我还会变成一条狗?12字总结了我现在的状态:胖得专心致志,穷得心灵祥和。”袁盈盈翘起嘴角,“七夕扮靓靓,祈祷肥肉放开我的腰,有本事冲着我的胸来。小神婆,帮我加持桃花运求soul mate,找个貌美郎君,不然明年还来找你过。”
明心吸了口烟:“酥眉?”
雾气眼前缭绕,袁盈盈:“Soul mate,灵魂伴侣啦!”
明心慢条斯理:“死了埋在一起,那才叫灵魂伴侣。”
袁盈盈直接给小神婆翻了个白眼。
明心唇角漾起笑,转而问:“靓女阿贝呢?”
贝静纯摇了摇头。没关注过自己的感情,没体会过大家口中的那种亲密关系、一提起来会让人变得兴奋难耐,麻麻痒痒过电似的情和欲。
“阿贝,你在不确定什么?”小神婆认真蹙眉,微微眯起眼,眼尾像狐狸。
不确定的担心?不确定的未来?还是陷入了爱情?
都不是。贝静纯再次摇了摇头,也认真蹙眉,投入思考。
小时候贝秉芳用英语和德语交替给她讲《白雪公主》,犹记得妈妈对她耳提命面:“伊莎贝拉,一辈子的幸福要靠自己。白马王子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爱护你一生一世。这世界上没有爱情。”爱情宛如人生最微不足道的戏份,连一丝幻想都不愿留给她。
贝静纯身上有种认真的可爱,就算有人讲了多荒唐的话,她也临风不乱,用那双剔透的琥珀眼一本正经地看着你,看穿你。
“懂!”袁盈盈打了个响指,“我的偶像萧伯纳说过,想结婚就去结婚,想单身就保持单身,反正到头来——你都会后悔的。”
明心歪歪头:“你忘了数学老师教你的吗?宁可错了也别空着。”
贝静纯从包里翻出两颗牛奶糖,“你忘了健康老师教你的吗?少食烟,尼古丁伤身,且空腹容易低血糖。”
“我的玄学老师讲,七夕也是「天魁星」的生日,魁星星君乃科举之神,主掌文事,阿贝要考取功名,多拜拜。”
碌蔗二将因采访素材跟明心结缘,但贝静纯从不让明心算八字。明心有职业道德,吃她一口糖,见她印堂泛红光,忍不住提醒:“你最近有喜事。”
“哪方面的?桃花?事业?学业?”袁盈盈好奇心顿起,“你不是总说阿贝旺夫吗?我亦感觉将来她的彩数不会差……”
贝静纯不以为意,攥了攥掌心,命运在自己手里。纵使是大师,也有无法观测的命运盲区。但每个人都只会看,自己想看的远方。
袁盈盈笑眯眯:“大师,再透露一点嘛。”
明心沉吟片刻,“我看到了远方的好消息。”
听到“远方”的字眼,贝静纯掀眼,不禁提起了三分兴致,忽觉今晚好像还不错。临走时往功德箱里塞入一张红衫鱼(*百元港币),那就期待好事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