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静纯扬起手里的高跟鞋,往他脸上挡去,鞋尖在男人手背划出一道血痕,彻底激怒了周亚峰,“臭婆娘!欠教训!”
有登山客看向他们,周亚峰骂道:“望什么望?没见过夫妻打架?”
“我跟你没任何关系!”贝静纯咬牙,抵抗男人再次施过来的压力。
重型机车声轰鸣而来,似野兽低吼。
“绅士就这么对待淑女?”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背后。
贝静纯没回头,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肺部隐隐作痛。不确定这声音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她潜意识里冒出来的念头。
“放开她。”那道声音变得严肃,引擎咆哮,空气里有排气管掀起热浪。
“两公婆吵架,轮到你多管闲......啊、啊、啊!”周亚峰推开贝静纯,身子歪向一边,脸部表情扭曲变形。
手腕的桎梏倐地松开,贝静纯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是纪鸣舟,是他,没错的。
男人鼻梁上的雷朋机车镜微微触及两道剑眉,颌骨硬朗,像险峰于千仞之岗,遥远而疏离。
“你怎么在这里?”她轻轻地呼气、吸气,掩饰自己的不适。
“你拒绝我,放我鸽子,然后跟他相亲?”
贝静纯一滞:“我没答应他,我也没拒绝你。”
语气虽不见亲昵,但关系显然亲近。
周亚峰终于瞄清这位不速之客的样貌,周身乖张躁动的气息,予人温柔的假象,绝非善类。
“他是谁?”周亚峰眼珠一转,“嗬!原来你们认识!在这里等我?胡秀美这个贱人,想自导一场仙人跳讹我......啊!轻点啊!”
纪鸣舟搭在他肩膀的手又压了压,周亚峰还想说什么,只听纪鸣舟问他:“前几日去了裕民大厦吗?”
周亚峰像是被唬住了,空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骨碌骨碌地动了动。机车男居高临下的睥睨感如锋芒在背,极具压迫性,令人莫名生出几分畏缩。他懵然地觑着对方,忘了挣扎反抗,也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痛、痛、痛!只觉下一秒骨头快要断掉了。
“大侠饶、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同她玩玩而已。”
“闹着玩?”纪鸣舟重复一遍他的话,声音里有戾气浮现,抬手拽了周亚峰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仔似的拎起来。周亚峰被迫直起腰,昂起头,“我错了我错了,贝静纯救我。”
“不许喊她的名字!”纪鸣舟胸腔内轰的一下燃起热意。
纵使见过更多惊心动魄的场面,也从未有体验过这种阵阵火烧燎原之感。
周亚峰彻底噤声了。
贝静纯也怔住看着他。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下次绝对没这种好运,”纪鸣舟抑不住心中怒火,一脚将周亚峰踹出几米,“立刻滚!”
男人在地上瘫成一团烂泥,蠕动着爬上汽车,一脚油门逃了。
*** ***
纪鸣舟和贝静纯站在原地,两人之间的空气迅速凝结成极地寒冰,既肃穆又冷峻。
沉默良久,“你跟踪我?”贝静纯开口,世界上有十万八千种巧合,她相信其中没有一种能解释纪鸣舟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我带你回市区。”头盔抱在男人左手臂弯里,杜卡迪车身特有的线条凌厉锋锐,像骑了匹高头骏马。
“谢谢,前面300米即有小巴站。”
纪鸣舟转头看她一眼,目光被黑色镜片遮盖,看不出什么,却让贝静纯心尖一颤。
车灯透亮,将车前好几十米照得清清楚楚,“你还有工作没做完?”纪鸣舟问。
机车表盘沾了一片花瓣,他扔的时候太仓促。事实上,从他买下花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紧张了。在回忆起和贝静纯约会的男子相貌时,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一根扎进心头的利刺,生生地卡在那里,搞得他心头莫名燃起一股火气。
心脏重重敲击着他的肋骨,纪鸣舟也解释不清,某种颤动不辍不止。
他现在之所以留在这里,依旧源于这种颤动的情感,促使贝静纯走过他身侧时抓住她的小臂,恳切道,“伊莎贝拉。”
触到她的一瞬间,纪鸣舟的心奇迹般安静下来,他有些贪恋这久违的安稳。见贝静纯一蹙眉,他立刻松了气力,改成两指虚虚地将她圈住,“你对我也防备吗?还只是对我防备?”
贝静纯转过脸:“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有备才能无患。我现在很累,需要时间,安静地想一想。”她又放轻了声音,很轻很轻,“我想回家......”
“确实,现在并不是告白的好时机。”纪鸣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她说。
告白这个字眼让贝静纯有一瞬恍惚。
路灯亮起,在他颅顶泻下一片细碎的光芒,神情很真诚。
纪鸣舟替她确认:“你不是需要时间吗?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以后要挑选男友,请务必记得考虑一下我。”
自从第一眼见到贝静纯,心里那团火就再也灭不下去了。
他确定了心脏颤动的真相:是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