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这里等你师兄过来,我临时嘱咐他去取了师叔的东西,也快送来了。”
“除此之外,”傅砚林表情严肃,认真强调道:“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关于‘死而复生’。”
小徒弟:“……是。”
他应下了,但总觉得忘了什么。
于是师兄带着东西赶过来时,面对的就是他一眼见底的茫然。
师兄精心对比了朝令夕改的两版传音符,神情困惑:“不是来揭穿冒牌货吗?怎么变成送东西过来了?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一连三问,问问不能说。
小师弟心里苦,又实在不擅长对着师兄撒谎,只能抓抓头发,左顾右盼道:“这件事吧……其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师尊打眼一看,一下就认出了对方身份——其实是师叔祖早年间的红颜知己!”
师兄:“……你确定?”
他的视线稍稍后移,似乎想说什么。
小师弟猛然点头,一个劲的给自己找补:“当然确定!咱师尊能认错人么?那可是差点成为师叔祖道侣的女人!”
“……”怎么又差点成为道侣了?
“您好,师叔祖母,”师兄秉承着信其有的态度老老实实朝着斜后方弯了腰。
祝漓脚步一顿,目光淡淡扫过僵成石块的少年人,施施然接过递来的乾坤袋,噗嗤一笑。
“这个你拿着,”受了鞠躬,祝漓也知晓一些基本的礼仪,虽然她这个长辈不是长辈的,但不妨碍。
“见面礼,”她从珠链中取出一管没什么颜色的药剂。
说是透明也不尽然,阳光渐暖的现在,那液体泛着细碎的光。
“疗伤用的,放心,吃不死人。”
魔法界的气息带不过来,已经锁进去成了药的成品却是不受影响的。
就是……隔界如隔山,正儿八经在修仙界长大的少年看着那管子药剂,表情逐渐惊恐。
“这……谢谢,”师兄显然也有些迟疑,但他对师弟的信任如山如海,闪过的疑虑一下被撵作泥沙,一点残影都没留下。
甚至,察觉到小师弟眼神怪异还刻意遮挡,只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师弟,你眼睛生病了?”
师弟:“……我很好,”就是害了你啊,师兄!
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祝漓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一进酒馆,绣着莲纹的袋子就被丢到桌上,落下哐当一声。
江玄清侧目,会意捡起袋子抹去了上面的印记,想了想,又指了指祝漓手腕上的珠链,体贴道:“你既然有专门的乾坤袋,就把东西换个地方放着好了。”
祝漓撑着脑袋,歪头看他:“你就什么都不要?”
江玄清摇了摇头,从袖口摸出一张烧尽了的传音符。
这显然不是什么重要物证,他指了指那一堆灰,解释道:“砚林知道你想开酒馆,明天便会送来礼物庆贺。”
灵霄宗宗主亲自送礼,“亡灵酒馆”不管内里如何,在外面都挣足了面子,更不会被人看轻。
招牌算是彻底立住了。
祝漓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江玄清那张脸实在招人,怎么看都算是一个隐患。
“这个,小问题,”江玄清指尖一动,落在清俊的脸上,如同化虚为实的画笔,一点点勾勒出新的模样来。
“我不用剑,又有意收敛身上的气息,旁人发觉不了的。”
祝漓点头,又听见他问:“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玄清声音很轻,又凑近了些,两人本来只隔着一张桌子,他这样一靠,倒像是在对着祝漓亲密耳语。
“要待在一起很久,总得让你看的顺眼才行。”
祝漓思索了一下,没抵挡住自己捏脸的诱惑,抓着江玄清的手腕就上了。
呼吸相闻,江玄清何曾和女子这么靠近过,脸下意识往后,一时有些卸了力。
祝漓只当他要反悔,一手薅住眼前的脑袋,凑近观察了一会,顺嘴接话:“样貌改了,那名字呢?”
江玄清屏气凝神,空置的那一只手攥了一下,勉力维持面上的寻常。
“名字的话,也不需要大改,”他说,“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叫祝清玄,如何?”
祝漓:“名字倒是无伤大雅。”
话一顿,不等江玄清回答,她站起来,欺身上前,一手按住了对方正在跳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
江玄清被迫向后倾倒,不甚明亮的光下,眼底似是蒙上了一层雾。
祝漓居高临下看他,似笑非笑。
江玄清缓了一会才抬眼看她,轻声道:“你看上去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
“江玄清,”祝漓打断他,另一只手摸上那张脸,轻轻拍了拍,淡淡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我管不着。”
“但是,别想着用这副表情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