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萍懒得理她,她注意力都在两个女儿身上。
张萍的双眼一下黏在宋知微身上,一下黏在徐璟然身上,满满的愉悦蜜一般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不过啊,这愉悦中还掺着烦恼。
张萍以前想过,再生个孩子怎么样,后面想到生了二胎还要平衡孩子间的关系就觉得头痛,加上她和宋用功给宋知微攒未来买房子的钱都起早贪黑够费劲,要真再生一个肯定管不过来,就没想过二胎的事了。
可现在,“二胎”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面前。
这“二胎”比传统的二胎带来的影响更深,怎么平衡好两个孩子间的关系,怎么对待两个孩子,成了张萍知道徐璟然存在后,最大最大的难题。
后面,两个孩子都被那边要过去了,张萍每天都压抑难过。
她了解宋知微,知道宋知微不会就这么一走而去,可又怕她常找宋知微会让那边不满。
她希望宋知微拥有更好的未来,这才一直忍着忍着,忍到开学前,才叫宋知微来吃饭。
然后,又让宋知微叫上徐璟然来,想知道她们相处得好不好,也想和她的亲生女儿好好见一见,聊一聊。
“妈,你都买了什么菜,我给你打下手呀。”宋知微抱着抱枕,盘腿在沙发上瘫着,毫不顾忌形象。
徐璟然倒是端坐在沙发上,好像那不是松软的沙发,而是什么红木椅。
“哪用你给打下手,平时叫你洗个碗都懒洋洋,现在还知道打下手了,”张萍推宋知微一下,“真是的,坐没坐样,你看看人家璟然怎么坐的。”
宋知微撅嘴说:“在家里坐这么端正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在她家过得可惨了,那边的妈妈给我请了个礼仪老师,各种折磨我,我就跟小燕子进宫一样。”
母女俩亲密地聊,像姐妹像朋友。
徐璟然觉得她的四周有个无形的真空罩。
她拿起面前的杯子,借喝水来掩饰情绪。
张萍摸摸宋知微的脑袋说:“去到那边就要适应那边呀。”
宋知微嘟嘟囔囔,声音拖长长,黏糊糊的:“我知道呀,但就是很累很辛苦嘛。”
张萍想和徐璟然聊聊,但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问生活,她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问烦恼,她们毕竟只见两次面。
能说的话题只有宋知微了。
于是张萍跟宋知微说:“你问问璟然是怎么做的呀,跟璟然学习。”
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徐璟然握水杯的力道一深,杯子水面微微晃动。
宋知微猛猛摇头说:“谁要跟她学习,你都不知道——”
她正想跟张萍吐槽徐璟然有多看不起她,可转念一想,觉得不能说这些,别扭地说:“她也得愿意教我,我才能跟她学。”
“她站姿坐姿,仪态什么的确实比我好很多。”宋知微小小声说。
虽然不喜欢徐璟然,但她还是很客观的。
张萍也希望两个女儿能打好关系,相互扶持,她看向徐璟然,说:“璟然,知微刚到你们那边,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你愿意教教她、带带她吗?”
宋知微也看向徐璟然。
和徐璟然吵架那天,她原本是想请教徐璟然的,结果因为那场吵架,她们完全不说话了。
今天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勉勉强强能称得上朋友了吧?说不定徐璟然有空、心情好的时候,愿意替她解惑?
徐璟然看向挨得近近的母女二人。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这对母女。
她们的五官其实一点也不像,可谁来看都不会怀疑她们的关系。
神态,下意识的小动作,看向彼此时的信任与亲昵,完全符合世人眼中亲密无间的母女标准。
徐璟然又一次感到烦躁,不是生气的烦躁,是心烦意乱。
“不愿意。”这种烦乱让她冷着脸说出三个字。
刚刚还亲密无间笑着的二人,在她说出这三个字后,笑容同时僵住。
宋知微瞪她,生气地扭头跟张萍说:“妈妈别管她,她就是说不出好话,她不教我就加倍学!有钱人的生活能和我们的生活差多少?就算差很多,学不会也不丢人,他们这些资本家的钱还不是压榨我们百姓血汗钱得来的?”
张萍表情透着几分尴尬,她看看宋知微又看看徐璟然,替谁说话都不是。
张萍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聊这个了,你们明天开学,饭堂吃饭估计不便宜,我给你们准备了生活费。”
张萍匆匆起身,仿佛身后有毒蛇追着她咬,她说:“趁你们爸爸不在,我给你们拿钱,免得他看到眼红。”
张萍起身后,宋知微立马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你不能在妈妈面前这样说话,妈妈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你就算演也得演出来,怎么能让大人伤心呢!”
徐璟然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摇晃的水面溅出水花,滴到她的手上。
分明温度恰恰好的水,溅出的水花却无比滚烫,几乎要烫伤徐璟然。
徐璟然厌烦地看着她:“我怎么说话关你什么事?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