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已经无所谓了。”
“不说?行,那我说,”陆相无最见不得这种叽叽歪歪的场面:“总监部的猜测没错,我确实不是仅仅受到咒灵攻击就觉醒的。”
“我应该属于在诅咒侵蚀下被动觉醒咒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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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东京
7岁的陆水水跟随外派的父母来到日本还不到一年,因为语言问题,跟不上霓虹普通小学的进度,在原本正开学日子里,待在家里等着国际学校的面试。
她爸妈临时被叫去单位,她一个人在家和国内的姥姥姥爷打长途电话,絮絮叨叨的什么事都捻过来说一嘴,一直说到晚上十点洗漱完躺到床上。
“好了,咱们水水该睡觉了,今天姥爷给你讲睡前故事,就讲Fly guy和它的小主人Buzz的故事好不好?”电话那边传来姥爷翻书的声音,“Chapter 1,嗡~so here come,a fly——with a large and bulging eyes,went flying.嗡~嗖~He was……”
很快,她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嘈杂无序的声音吵醒,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循着声源处走——好像是隔壁的夏油家,为什么这么吵啊,是上寄宿制学校的大哥哥回来了吗?
“……助けてください!啊——!”
这是……求救的意思吗?
陆水水被惨叫声吓坏了,脑袋也一下无法反应那句话的含义,缓了好几秒才抓起玄关上的电话,站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往猫眼外看去——什么都没有。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啊——”
『啊啊……叭叭—』
这次她听的更清楚的了,是求救,还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嘈杂声音。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好几次又放下,手心里的汗沾在金属把手上,湿冷的触感让她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她不敢开门。
——要救人吧,要救人的吧!
报警,对,先报警!
和国内一样都是110和119,还有…还有!都道府县开通儿童急救热线电话#8000,面向所有年龄段患者的急救热线电话#7119……可为什么都拨不出去啊!
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就在这种无助的煎熬中,隔壁的门打开了……
“明子…快跑……快跑——!”
猫眼里,那个中午才给她送过小饼干的明子阿姨踉跄的摔出门外,浑身是血,好像……只有一条腿了。
——是、是有坏人吗?
她完全理解不了从猫眼里看到的一切,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脚步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看见一些‘东西’跟着出来了。
她一手用力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呜咽的声音溢出,她躲在门后,颤着手敲了自家的大门,制造响动。
咚…咚咚——咚咚咚!
可它们没有放过明子阿姨,明子阿姨的血漫到了她家,随之一起来的还有那些东西……它们从猫眼里看到了她,穿过大门进来了……
关于那些东西的事她就记不太起来了,她只记得脖子上戴的玉毫无征兆的从内部裂了。
在恍惚恐惧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楼道传来的脚步声。
“……妈?!爸——”
“救我、救救他……”
被啃噬到只剩下一半躯体的明子,在剧烈的苦痛煎熬中只剩下意识的求生本能,双手挣扎拖着露出的肠腹向前攀爬。
在死死握住来人脚踝后,拼命的仰着头,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像个溺水的人,求渡生机的同时,也想把超过承受范围的痛楚和恐惧还有死亡的阴影,顺着自己的手臂让对方一力承担,窃取半刻喘息余地,或者拉着他人一同陷入这不知为何而来的灾厄……
却在终于看见面容的瞬间,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任残躯砸在地上。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没有…跑、杰快跑!”
这一瞬间内心的刺痛远超于□□上的折磨,明子颤抖着埋下脸,狠狠的攥着手,本以为流干麻木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涕泪洗面。
她语无伦次的否认刚才的一切,却又在最后因为母爱,强撑着面对生死之间灵魂深处的丑陋面目,只为了让孩子远离危险。
“……”夏油杰瞳孔缩小到了极致,他无法接受。
如此狼狈‘苟延残喘’在死前展现出的这一面的,是他一直以来温柔善良的母亲。
“…为、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跑……也不救我?
“抱歉。”
——我救不了你,也跑不了。
他就这样陪着生命已走到尽头的母亲,目睹着在痛苦中消磨殆尽的母爱,彼此坦诚刺骨的度过了所剩无几的时光。
他亲手‘杀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