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无奈,人类文明发展了几千年,到她生长的年代尚且还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想到冥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独一有些不悦,孟婆赶紧拉住了独一的手臂:“走吧,今天可热闹了,咱们去前头看看。”
二人正看热闹时,却被拥挤的人群给分开了。
“独一!”
独一一个踉跄被推倒在地上,眼见着孟婆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赶忙起身要追去。
忽然,一只血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独一低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倒在地上,遍体鳞伤,双眼也被戳瞎,但仍能窥探到原先的美貌。
“救我——”
那女子声嘶力竭地低吼着。
这是盲妓,独一听孟婆说过,这些日子城中的风月场所兴起了一类产物,乃为盲妓。
这些女子中,仅有少数是天生眼盲,而绝大多数是人为制造的盲。
因为身体残缺所以更加温顺和服从,可以肆意羞辱摆弄,让这些人的征服欲和对权力的幻想达到了极致的满足,而风月之地也会从中赚取比普通妓女更多的钱财。
独一知道这冥界男尊女卑,却不知竟至如此地步。
她刚想扶起她,转眼间便从醉春楼内跑出一群鬼奴,他们各个长得面目狰狞,手上都拿着利器,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们并不理会独一,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子就要强行拖走。
可那女子使出了全身力气死死抓住独一,仿佛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嘴里一遍遍地喊着“救我”。
这副情形,独一原本是不想管的,只因自己是偷跑出来,若强出头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会牵连三位魔神父母。
但,这女子一旦被抓去,便也只是在恐惧和痛苦中挣扎数年,最终在病痛中去世。
眼见着,女子的手一点点松开,独一想起了一些记忆,伤痕累累的自己在雨夜中不停地找人寻求帮助却无人回应。
若独一不站出来,那么今日的她就与曾经无视她的人并没有任何分别,她的良知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等等!”
鬼奴停下了动作,恶狠狠地看着独一。
“醉春楼的事你都要管?!也不看看这儿是谁的地盘!”
独一挤出笑容,卑躬屈膝道:“这位大哥,您看醉春楼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这女子这样的性子定是要生事端,不如这样,您看看我买了这女子行不行?”
鬼差上下打量着独一,奸笑道:“看不出你一表人才居然也好这一口,你出得起多少钱?”
独一捏了捏自己腰间的香囊,佯装镇定。
“你要多少?”
鬼奴戏谑地看着她,伸出五个手指,又将手背也朝向她。
“不多不少,十万万两。”
独一一惊:“你这莫不是在戏耍我?”
鬼奴也转换了态度:“你在醉春楼撒野,还不让我耍耍你?小的们,给我干掉这个腌臜货!”
一声令下,旁边一群鬼奴忽然瞳孔泛红,动作形同猛兽一般朝着独一扑了上来。
他们手拿利器,招招致命。
独一本就只有半株魔根,又终日只专注于在生死簿上寻找仇人,法术不得精进,没一会儿便已很是吃力。
她眼见着形势不妙,又见周围集聚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为了能找到机会逃走,只得从香囊中抓起一把桃核,朝鬼奴们甩了出去,鬼奴们嘶吼着倒在地上。
“呜——”
远处,传来悠长且威严的号角声。
天上洋洋洒洒飘起了片片隆达,在如血色海洋的酆都城内似是悲泣的白雪,迷人而诡异。
周遭鬼怪均退至一边,跪倒在地,鬼奴们也停在那里。
一瞬,一头足有一丈高的振翅白虎从天而降。
如蒲垫般的虎掌一击踏碎了青石路,裂痕如猛蛇般逼得鬼奴们节节后退,终在醉春楼门前停了下来。
一鬼奴趁乱捡起利器想要攻击独一,白虎的利爪刺穿他的身体,一口便吞下了元神。
众鬼跪地叩首:“三少君千秋!”
此刻,独一才发现那白虎之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玄晖如瀑,一袭黑衣如吞噬幽暗的长夜,一头银发如承载月光的银河。
他居高临下,此刻正直直地看着独一,她亦傻傻地望着他。
寒月遥空,酆都的满城火光之下,似是只有二人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