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与她相识这么久,其实她从来没有大大方方的、长久地注视过白屿的脸。
车里的光线不算亮,在酒精的作用下,棠荔枝歪着身子,第一次大胆地、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眸。
他的下巴是那么好看,棱角分明,粗犷中带着温良。他的唇轻闭,唇角向上微扬,薄厚适中,是那么恰到好处。
他的目光没有回避。
恍然间,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明明是那么平凡,却为什么又那么罕见、那么有吸引力。
二人在对望时,瞬间好像失了神。
“白总,目的地到了。”司机的一声提醒,将二人从迷离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车已经停在棠荔枝的小区门口了。
“到家发个信息。”白屿嘱咐道。
他还是打算像上次一样,等棠荔枝的信息发来,再让司机启动。
“好,再见,白总。”
“再见。”
棠荔枝刚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就看见柚子和秋月熙慌慌张张地从小区单元门出来,四处张望好像准备打车。
棠荔枝正想朝她们招手,柚子和秋月熙也看见了她,便急忙迎了上来。
“荔枝!你怎么这么晚呀!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我和柚子正准备去饭店找你呢!”秋月熙见到她,心中的石头才总算落地。
棠荔枝这才掏包一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喝的不算多。”
“我就说没事,你看把月熙着急的。”柚子倒是比较镇定,“舒宜不是也在吗?刚是她送你回来的吗?”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家门口走。
“是白屿送我回来的。”棠荔枝说,“以后这种局,还是少参加为妙。你们没见酒桌上的那种场景,就算是舒宜也自身难保。”
“这么恐怖!”秋月熙搀着她胳膊,问道:“飞墨的人灌你们酒吗?”
棠荔枝说:“不是飞墨的人,是陶副社长灌我和舒宜,想不到吧?自己人不保护自己人,反而是白屿替我们挡下来了。”
“草,天杀的臭老登!”柚子一激动,差点把从兜里掏出来的钥匙都扔飞了,“下次再跟他喝,看来我得贴身保护!”
“嘿嘿,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我下周就可以……”棠荔枝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去新 —— 媒 —— 体 —— 部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柚子和秋月熙齐呼:“太好了!”
柚子:“必须去庆祝!明天就去大吃一顿!”
秋月熙:“好呀好呀,好久没吃重口味的了,重庆火锅怎么样?”
棠荔枝:“没问题!我请客!”
柚子:“我和秋月熙请你,进个新媒体部这家伙折腾的,我都心疼你!”
棠荔枝:“那周六我请,周日你俩请,咱们大吃两顿!”
柚子和秋月熙:“没问题!”
三人进屋后,便兴奋地敲定了明后两天敞开肚皮吃喝的地点,然后就各自洗漱睡下了。
——
白屿看到棠荔枝下车后有人来接她,便放心下来,随即叫司机启动送他回家。
白屿一个人坐在后座,却还能闻到她残留在车里的淡淡酒香。
一男,一女,两次并排在车后座单独相处,他不是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心。
她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出众。他的确欣赏她。
但是他非常清醒地意识到,她再优秀,也只不过是一个优秀的记者而已。
她比他小八岁,许多事情都还不明白,且家世跟他比相去甚远。
她是普通人中出色的女孩子,这没有错。但这样出色的人,在花城这种超一线的大城市,实在太多太多。
她再出色,也还远远给不了他目前最想拥有的东西。
即使出于一时之兴与她欢好,她最多成为他空闲时间的……说好听点,是慰藉;说难听点,是消遣。
她不是一个能帮助他一起打江山的人。以她现在的实力,她还做不了他的队友,反倒有可能成为他在集团权力斗争中的软肋。
她很有可能被他的敌人针对、陷害、甚至摧毁。
那些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况且,自从他的母亲以那种方式去世后,他对女性的身体一直怀有深深的恐惧。
白屿的母亲,对外公布是因病去世。只有他和父亲白震山知道,他的母亲是自杀身亡。
他的母亲,是因为那盘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录像带,裹挟着委屈、羞愧、愤恨自杀身亡的。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突然跌入了一个黑洞,那个黑洞深不见底,越来越暗,越来越黑,令他无法自拔……
直到司机把车开回家,停在别墅的车库里,他才好像梦中惊醒一般,从恐惧和回忆中慢慢挣扎着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