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小身体紧绷着，像是根本不适应陌生人这样忽如其来的拥抱。

夏南虽然不舍，却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只是短暂地抱了抱小纪风与，很快就退至一边，维持着他们之间正常人应该有的距离。

对于现在的纪风与来说，夏南估计只是个奇怪的大人。

他蹲着看对方，脸上还有泪痕。

纪风与脸上脏兮兮的，套在身上的衣服也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夏南看了，把翻涌的情绪强忍着压下去，好不容易露出一个微笑，想让自己被看上去正常些。

他张口问：“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听到这话，纪风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小孩子的心里当然是不会藏事的，只是有了那一瞬间疑惑，纪风与就有了比这个更想问的事。

“有吃的吗？”纪风与睁着他那双大眼睛，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得太过分，于是抿了抿嘴，“对不起，我有点饿。”

假的。

就算夏南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对方消瘦到几乎贴骨的脸。

纪风与都说有点饿了，那大概就是饿得快死了。

夏南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不再开口了，他怕只要看着纪风与的脸就忍不住地流泪。

“谢谢你，”纪风与看着夏南站起身来，怯生生地道了声谢，似是觉得不够，便又加了句，“对不起。”

夏南伸手摸遍了自己全身，最后只在右边口袋里摸到了一包压缩饼干。

也许是他哪天出门时顺手带的，也有可能是吴登放进的他口袋。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夏南贴心地把饼干包装袋撕开，再次蹲了下来。

他举着饼干，纪风与就看着那饼干咽了口口水。

好像从他们刚开始说话开始，纪风与就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对不起。

夏南继续笑着，眼里的情绪与这笑搭不上边。

“饼干，或是其他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原本还在目不转睛盯着饼干看的纪风与愣住了，他呆呆地看了夏南一会儿，好似把所有自己拥有的东西都想了个遍，最后只能后退一步，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没有钱，对不起。”

夏南再次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眼底，然后开口：“不要钱，只要答应我，你再也不会轻易和别人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呢？

夏南只看到了这个单薄脆弱的躯体，站在风中，连命好像都被吹得飘飘摇摇。开口闭口就是“对不起”，这样的一个人，夏南不懂，他究竟是在对不起什么？

纪风与再次愣住了，他既不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陌生叔叔要和自己说这些，也没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把那句话当作下意识应该往外说的口头禅了，但是他的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

“好了，吃吧，”不等对方回答，夏南就把饼干递到了纪风与手上。

看着小孩毫不犹豫地接过饼干吃了起来，连干噎的压缩饼干都能吃得狼吞虎咽，想来应该是饿坏了。

在这儿守着纪风与吃完了饼干，夏南始终一言不发。

也许是察觉到了面前这人的善意，纪风与把压缩饼干的包装捏在手里，他还是很饿，不过已经好太多了，至少胃不会那么痛。

“我叫纪风与，”纪风与看着夏南，“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刚见面时问出的问题还能有回应，夏南伸出手就想摸摸纪风与的头，他此刻心里百感交集，说出了那句：“我叫夏南。”

“夏，南，”纪风与一个一个字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念时眼睛往下瞟，想把这个名字记住。

“嗯，夏南，”夏南朝纪风与伸出手，“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那小纪风与，我们就是朋友了，好吗？”

朋友？

听到这个词，纪风与无不诧异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想思索，脑子里却没那么多东西供他考虑。

于是纪风与只能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伸出手，为什么要成为这样一个人的朋友？

夏南则笑了笑，眼神真挚，甚至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喜欢你。”

喜欢？他？

纪风与想要去辨认这人究竟是不是在说他，可不论他如何看，夏南都不像在说假话。

“喜欢你，第一眼看到就想和你交朋友，”夏南朝纪风与伸出的手还悬停在空中，“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