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还好吗?”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白淳不经意间散发的意识才被动收拢回来。
那双印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眼睛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同样身穿橘红色救援服的救援人员,他惊觉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境地走神?
脸上有些发热,他胡乱四处张望,身边的女孩已经被其他救援人员救了出去,自己仍以一个难受又扭曲的姿势压在大块混凝土底下。
更让他深感窘迫的是,最前面的那个救援人员已经蹲在他跟前,正皱着眉头看着自他的跟前,正观察他被钢筋穿过的小腿。
她的手还放在白淳的肩膀上,侧头回望过来,双眉压下近眼眶,显得肃穆凛然。
她身后的一个救援人员同样观察着压住白淳的那块巨大墙体,道:“沈队,这块墙体太大,需要电镐,我们随时准备。”
被称为沈队的救援人员点了点头,对弯曲着腰的白淳道:“钢筋斜穿小腿,目测没有伤到筋骨,医护人员已准备就绪,只要你从这里出去就可以接受治疗,但和钢筋连接的墙体需要一定时间破拆,你被困在这里将近12小时,先吃点东西。”
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一个压缩饼干和一个巧克力棒,压缩饼干和巧克力都撕开了包装,露出一小块,白淳认真道谢后接过来,争分夺秒把食物吃完,不是他着急得救,而是他除了下了山之后那顿午饭外,没进过一滴水和一粒米,准确来说已经饿了24小时了,真的很饿。
快速吃完饼干和巧克力,口干舌燥,他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想用刚积攒的力气把瓶盖打开,但他轻轻一拧,盖子就扭开了,他不经意看了一眼在面前和队友交流救援,等待自己充饥的沈队长。
她其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浑身上下都藏在结实的救援服里,身体高大,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极具安全感。
白淳看着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水,余光注意到救援队用吊机在他们所在的角落前开了一条小道,小道上的障碍物已经被清空,呈现出一条小坦途。
沈队长和其他队员注意到他已经补充好能量了,三两步过来把他制造的垃圾带走,道:“长凳被压在你腿上的同一块墙体压住了,你的身体可以从凳子下出来吗?”
“……我试试。”
肩膀上的手移开,沈队长往后退出了半步。
白淳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的防水靴面上,而后挪动自己的上半身,缓缓转出右侧,还没试出来自己能不能移出来,胸口却忽然一凉。
白淳惊悚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本来要换掉的一次性浴袍……重点是浴袍本身胸口岔开得很大,只有腰间绑了一处系带,这一挪动,本就绑不结实的系带完全解开,直接把整个胸口和腰部露了出来,内裤透出了一小点边缘。
心脏狠狠震了震,他双手下意识把身上分开的两片布料紧紧收拢回来,上半身也紧张地要恢复原来的动作,但刚才并没有挪出来多少,猛地一缩,脑袋肯定要撞到离头部不足五公分的凳沿。
在那个等待自己会头破血流的瞬间,白淳闭上了眼睛,脑袋撞上的所不是坚硬冰冷的凳沿,而是被一个肉感而粗糙的物体,像是戴上了手套的手。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额头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蓦地睁开眼睛,沈队长已经又蹲在他跟前,这次距离更近,白淳能看见她防尘口罩粘上的灰尘。
“不好意思,”沈队长的手还护在他的脑后,身体更是还贴在面前,白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像是冬天为了取暖而靠近电暖炉那般温烫,他把脑袋稍稍往一侧偏去,默默用颤抖的双手系紧了浴袍的腰带,“刚刚腿有点儿疼,我重新试一遍。”
白淳没敢看沈队长的眼睛,只有这样,他才能相对冷静地配合救援人员的安排,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冷静点,白淳,这是在救援!有什么事成功活下来再说!
实际上,沈垚确实看到了面前这位幸存者袒胸露乳的样子,但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旖旎的念头,但他的反应着实下了她一跳,不为了这人的脸皮薄,在救援队面前也害羞,而因为她要是没有伸手帮忙,这位先生受伤的地方可能不止被钢筋戳穿的小腿了。
眼看幸存者自己要求再来,沈垚也配合地移开了手,但还是安慰道:“就算伸不出来也没关系,那只能请先生先在凳子底下稍加等候,我们会用工具把墙体打碎。”
她看着眼前已经把身体又往外挪的人,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些明显的粉色,耳垂上更是溢满了一地红,忍不住提醒道:“不用紧张,我们是救援队,和人民警察、人民医生的性质是一样的。”
白淳闻言身体都僵硬了,只能用蛮力压下心里的羞意点点头,但试了试还是不太行,身体需要扭曲的幅度太大,而且会牵连到腿上的伤口。
他把这件事告诉沈队长,那人让救援人员直接用电镐破拆墙体。沈垚先接过一个队员递过来的橙红色救援服,重新走到白淳跟前,道:“我们马上进行拆破,过程中会制造碎屑和噪音,你先用这件外套把头部和上半身盖住,如非必要可以不用把头伸出来。”
“有任何情况直接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