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各自繁忙的刘家长辈们难得凑在一起,进了二楼茶室聊事。堂兄弟们约刘盛凌玩飞盘,刘盛凌询问陈心念要不要一起。
堂兄们不约而同笑道:“你也不看看念念今天穿的是什么?”
话一落音,刘盛琦拍着额头大喊不对。
堂兄们问怎么个不对法,刘盛琦下巴往陈心念那儿抬:“你看看他俩的衣服。”
陈心念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刘盛凌都穿得比较正式,服装是一个色系。
刘盛琦的结论不言而喻——
他们在穿情侣服。
堂兄弟们笑得前俯后仰。
陈心念抬脚就逃。
刘盛凌恼的骂那帮嬉笑着的堂兄弟们是神经病,快步追上陈心念:“我们一起走吧,别理这群神经病。”
陈心念避开刘盛凌拉她的手:“你和他们一起玩会儿,我先回去。”
刘盛凌急吼吼道:“都最后一天了,你要把我一个人落这儿?”
陈心念望着刘盛凌那张急到红温的脸,怎么都对他说不出“毕竟我们两不是亲姐弟,这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陈心念极度窝火的想:刘盛凌要是像他堂兄们一样,有着丰富的恋爱经验该多好。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这么迟钝了。
进退两难间,是三姑刘越云解救了陈心念。她在二楼阳台呼唤她,问她是不是找她有事。
陈心念连忙应和着,转头往里走。
刘盛凌紧紧跟在她身后:“爸爸那些家具的事儿,我和她谈好了可以拿回来,你不用操心。时候不早了,咱两回家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陈心念心烦意乱,刘盛凌现在怎么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她此前没找刘越云聊家具的事情,刘越云却主动唤她上楼,必定是有事相说。
恰好借此机会,探一探长辈们对刘盛凌继承的遗产的想法。她加快脚步:“还有点其他事要和她谈。”
刘盛凌问她什么事,他是否能帮得上忙。见她不理她,在她抬脚上楼梯时,拉住她的手腕,低落地唤:“好姐姐……”。
陈心念想像从前一样骂刘盛凌多管闲事,转头就见他那些堂兄们倚着门廊,瞧着他们一脸八卦。
陈心念无奈地压低声音,放软语气劝慰:“三姑这人向来言简意赅,你乖乖在楼下待着,我不一会儿就下来了。”
刘盛凌放开手,陈心念松了口气,抬脚上楼。
刘盛凌双手操兜往回走,跨过洋房大门门廊。一众堂兄弟们立在墙沿,已不复嬉皮笑脸和八卦,瞧着他满脸复杂,甚至还掺杂了一丝憋闷。
刘盛凌慢悠悠地走到草坪上,脚尖踢了踢飞盘:“还玩不玩飞盘了?”
刘盛琦哼了声,酸溜溜地说:“你在念念面前装什么纯?”
楼梯间陈心念那一回眸,他心跳都差点停了。从前他这榆木脑袋怎么没发现陈心念这便宜妹妹不仅生得妩媚,而且还特别温柔?
刘盛凌抬起下巴:“念念是你喊的?”
刘盛琦挑眉:“她又不是刘家人,你都能喊,为什么我们不能?”
其他堂兄们附和,见刘盛凌已黑了脸,均心道不好。刘盛凌一向受大伯偏爱,现下大伯在,招惹了他怕是有麻烦。
刘盛琦主动上前求和:“不聊这个了,玩飞盘吧。”
刘盛凌拾起草坪上的飞盘,磨了磨后槽牙。
其他堂兄们扭了扭手腕,走到刘盛琦身边。
…
书房楼下的草坪上,刘家一众小子们在玩飞盘。
堂兄们对战刘盛凌,不时传来堂兄们的高声嚷嚷。
陈心念忍不住往外瞟,心绪不宁。
茶具瓷器磕上硬木,发出刺耳声响。
陈心念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从椅子上起了身。她忙不迭向书桌前安坐的刘越云道歉。刘越云淡淡说:“这小子长得最是高大,不会吃亏的,你放心好了。”
陈心念望着窗外,轻皱眉头:“盛凌个儿虽是最高的,可年纪也是最小的。他们可都是他的哥哥,怎么反倒抱团起来……”
刘越云声音冷沉:“看来今天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陈心念看着刘越云冷下的脸,咬牙关窗。
她从大三下学期开始在刘越云手下实习,直到刘越岭过世,这份极难熬的实习工作才戛然而止。
刘越云脾气古怪,个性刁钻,爱突然提要求且时常冷脸,公司里人偷称她为“灭绝”。她和两位兄长并不对付,却和刘越岭这个弟弟十分要好。因为爱屋及乌,刘越云待她一向比包括刘盛凌在内的其他晚辈好。
刘越云刚才告知她,那些价值不菲的家具的确是她主动找刘盛凌索要的。但她没有白要,英国那家新开的会所她转让给了刘盛凌——这个交易还是刘盛凌提的。
从世俗的价值角度来看,刘盛凌甚至是赚她一笔。
刘越云只是想把弟弟钟爱的家具留下,避免被刘盛凌倒卖。如今陈心念来找她,她很乐意把这些家具无偿交给陈心念保管,而非交给在昨日临时反悔,要将家具拿回去的刘盛凌。
刘越云因为刘盛凌不珍惜她弟弟的遗物,对刘盛凌很有意见。所幸刘越云对她尚可,以后就由她来代替刘盛凌面对刘越云,事情总会好处理些。
陈心念猜想刘盛凌恐是怕她知道了生气,故而没同她讲明此事。她的确是有点儿生气,但更多的是欣慰于刘盛凌不是个被人白拿东西的冤大头。
陈心念给刘越云斟茶:“三姑,若是盛凌真和您达成了交易,我就不掺合了。我相信您会好好呵护盛凌父亲钟爱的家具的。”
刘越云不动声色地问:“念念,你是因为爱我弟弟才呵护盛凌,还是因为把盛凌当弟弟才呵护他呢?”
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陈心念坐回椅子上,回答:“都有。”
刘越云追问:“前者和后者,哪种占比更多?”
陈心念费解不已:“三姑,正是因为盛凌是他爸爸的儿子,他才能来到我家和我一起生活,我才能把他当弟弟的。前者和后者不都是一回事吗?”
刘越云微微一笑:“噢?如果刘盛凌不是我弟弟的儿子,你还会这么呵护他吗?”
话刚落音,书桌上的座机便响了。
刘越云拿起话筒,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回应,只有如电流撕扯一样的噪音透过话筒喷涌而出,瞬时席卷室内,刺耳到简直要割断人的神经。
刘越云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扔掉话筒往后退,后背撞上椅背,甚至后脑勺也磕到椅背一角,整张脸绷紧。陈心念当了刘越云的助理一年,多少了解她的习性,知道她一向怕吵,连忙起身,将话筒归位。
就在这时,门锁骤然扭动,门被打开一条缝。
忠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姑娘,刚刚是您大哥给您打的电话,不知怎么地就信号不好断线了。他特意让我来传话,让您和二小姐谈完了,过去茶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