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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誓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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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春风,裹挟着钱塘江的湿冷水汽,呜咽着卷过临安城头。那面新制的“靖康”大旗,在风中猎猎狂舞,鼓荡出沉闷如雷的声响。它不再仅仅是一面旗帜,更像是由万千屈死北地的亡魂、被铁蹄碾碎的尊严、以及深埋骨髓的仇恨,共同织就的招魂幡。每一次布帛的撕裂声,都仿佛在嘶吼着同一个词:复仇!

女帝赵福金登基不过旬月,这座曾被西湖暖风、醉人笙歌浸润得骨酥筋软的偏安之城,筋骨正被强行重塑。宫墙之内,昔日靡靡的丝竹管弦早已绝迹,取而代之的是铁甲鳞片摩擦的铿锵、战马在厩中焦躁的刨蹄嘶鸣,以及文书吏员捧着紧急军报在回廊间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硝烟混合的、压抑多年亟待喷薄而出的铁血锐气。

紫宸殿内,巨大的桐油灯将人影拉长,投射在描绘着万里河山的巨幅舆图上。新任左丞相李纲,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电,手指重重戳在汴梁的位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陛下,荆襄乃北伐命脉!粮秣转运,当以此地为枢纽,万不可再蹈当年粮道断绝之覆辙!需遣得力干员,专司其责!”他语速极快,带着久病未愈的嘶哑,却字字如铁锤敲钉。

右丞相赵鼎,沉稳如山,他捋着长须,目光凝重地扫过河北、山东:“李相所言极是。然东路韩世忠部渡江后,山东金军动向亦需密切监视。枢密院当有预案,防其断我侧翼,或自海路增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枢密使宗泽,这位须发戟张的老将军,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沸腾的热血。他腰间那柄跟随他半生的佩刀,随着他激昂的动作,不时撞在殿柱上,发出“铿”的闷响。“枢密院签押的军械调拨令已发往各州府!工匠坊日夜炉火不熄!弓弩、甲胄、刀枪,正源源不断送往襄阳、建康、川陕!”他猛地一拍舆图边缘,震得图轴嗡嗡作响,“只待陛下龙旗所指,三军将士必效死向前!过河!过河!老夫这把老骨头,也要过河!”

殿内角落的阴影里,郑太后端坐于锦墩之上,手中一串紫檀佛珠被捻得飞快。她面容沉静,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殿中每一个人的神情、动作、语气。她是女皇亲征时,这座帝国心脏最后的定海神针,此刻虽未发一言,其存在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威压与稳定。

御座之上,女皇赵福金一身玄色常服,金线暗绣的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衬得她面容愈发冷峻如冰雕。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争论的臣子身上,也未落在详尽的舆图之上,而是穿透了厚重的宫墙,越过烟雨迷蒙的江南,死死钉在北方那片被血与火浸透、被哀嚎与铁蹄蹂躏的土地上。五国城冰窖里的绝望眼神,汴梁城破时的冲天火光,姐妹们在金人狞笑中发出的凄厉哭喊……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烫着她的灵魂。

当几位重臣的争论暂歇,目光齐齐转向她,再次以“社稷安危系于一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为由,恳切劝谏她坐镇中枢时,她缓缓站起。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坐镇?”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冰碴,刮过每个人的耳膜,“朕的亲族父兄,此刻正在五国城的冰窖里,啃着带冰的馊食,数着等死的日子!朕的万千子民,在金人的铁蹄弯刀之下,像猪羊一样被驱赶、被屠戮、被凌辱!汴梁城头的耻辱柱上,刻着的是大宋的国运,是朕赵氏皇族的血脉!每一刻,朕都能闻到那弥漫在北方的血腥气!”她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紫檀御案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砚台跳起,墨汁飞溅,“苟且偷安?那是赵构的路!是懦夫的路!朕的路,只有一条——北伐!用金虏的血,洗刷靖康之耻!御驾亲征,非但要去,朕还要亲手,把完颜宗弼那颗狗头,挂在汴梁的宣德门上!再有言‘坐镇’、‘缓图’者,”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缓缓扫过殿中每一个角落,“视同怯战投敌,立斩不赦!”

死寂!绝对的死寂!李纲与赵鼎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震撼,以及那震撼之下被点燃的、同样决绝的火焰。宗泽老将军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臣……愿为陛下前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来自川陕的回应,比预想的更快、更烈。信使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带着秦岭的寒霜,将一封火漆密信高举过头顶。赵福金亲自拆开,一股蜀地特有的、混合着刀锋与烈酒的凌厉气息,扑面而来。信上字迹遒劲,力透纸背:

“臣吴玠、吴璘顿首百拜!川陕健儿,枕戈泣血久矣!忍看山河破碎,父老流离,恨不能肋生双翼,飞渡关山,啖金虏之肉,饮胡马之血!今闻陛下承天景命,锐意北伐,光复旧物,川蜀男儿,敢不为陛下效死?但奉陛下诏令,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誓为陛下前驱,克复长安,锁钥关中!秦岭在,川陕在!但有寸土未复,吴家儿郎,提头来见!”

女皇紧抿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却无比锋锐的弧度。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这薄薄的纸页上汹涌传来。

临安城西,巨大的校场。十万披甲执锐的精兵,列成森严的方阵,沉默如山。长矛如林,直刺苍穹,矛尖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密密麻麻、令人心悸的寒星。铁甲覆身,汇成一片移动的、冰冷的钢铁森林。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凝固得让人窒息。只有战马偶尔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以及无数面旌旗被强劲的春风撕扯,发出连绵不绝、沉闷如鼓的猎猎之声。一股无形的、混合着积压多年的仇恨、对复仇的渴望、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原始冲动,在每一个士兵的胸腔中奔涌、发酵、酝酿,如同地底沸腾的岩浆,只待一个宣泄的裂口。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的唱喏,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空气。

高台之上,女帝赵福金的身影出现。她没有穿戴繁复沉重的衮服冕旒,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光闪闪、由能工巧匠精心打制的贴身鳞甲,每一片甲叶都薄而坚韧,贴合着她挺拔的身姿。外罩一件玄色绣金蟠龙战袍,在风中烈烈翻飞,宛如战神的披风。凤翅盔下,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束起,露出光洁而饱满、此刻却写满坚毅与冰冷的额头。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缠绕着暗红色的丝绦。而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杆丈二长的点钢枪——枪身乌黑,枪尖雪亮,寒芒流转!正是那杆随她在黄天荡血战中杀出赫赫凶名、饮过金兵鲜血的凶器!

她一步步走到高台最前沿,脚步沉稳有力,踏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回响。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缓缓扫过下方十万钢铁丛林般的军阵。那目光所及之处,士兵们下意识地将胸膛挺得更高,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没有冗长的宣告,没有繁文缛节。她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穿透风声,送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如同冰锥直刺心底:

“将士们!”

两个字,让校场本就紧绷的弦,又绷紧了几分。

“抬起头!看看那面旗!”她猛地抬手,指向临安城头最高处,那面在狂风中怒卷咆哮的“靖康”龙纛!巨大的旗帜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翻卷都带着无边的悲愤。“它为何不是‘建炎’?为何不是‘绍兴’?因为‘靖康’!是国耻!是山河破碎!是父兄蒙尘!是姐妹受辱!是千万大宋子民沦为猪狗,在异族的刀下哀嚎泣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与滔天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的火星,“这耻辱,刻在朕的骨头上!也刻在你们每一个人的良心里!一日不雪,大宋的脊梁便一日不直!一日不雪,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便是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子孙后代的懦夫!罪人!”

话音未落,台侧便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镣铐拖地声,以及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和挣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四辆囚车被数十名身材魁梧、面如寒铁的御前班直武士,用蛮力推搡着,碾过冰冷的石地,直至高台之下。囚笼铁门被粗暴地打开,四个身着肮脏不堪、早已辨不出颜色的囚服、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的人形,被班直武士如同拖死狗般拽了出来,狠狠按倒在台前坚硬的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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