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钦斜倚在竹帘翻飞的茶轩栏杆旁,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看楼下街巷渐次燃起的灯笼如流萤落河,将夜色缀成斑斓锦缎。
风冷冽如刀,刮过面颊时却带着几分松烟香 —— 那是松山茶馆特有的茶香,混着炭火暖融的气息,本该让人舒心,他却在举杯时轻轻一叹。
「躲了这么久,还不现身?」他忽然开口,声线轻淡如拨弦。
一句尽,似银针般的暗器迅速穿透门框,皖钦眉头一皱,杯底一挡,一个起身旋转悄然躲过鬼影般的杀机。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破空而来!
皖钦手腕翻转,杯底如镜般映出暗器轨迹,侧身旋步间,茶盏已将那枚银针状的暗器稳稳挡下。
瓷器相击声中,他抬眼望向梁间,只见一道白衣残影翩然落地,面罩下的双眼泛着冷电般的幽光。
「你如何察觉?」白衣人声音沙哑,如金属刮擦。
「你就是纪王府出现的那个刺客吧。" 皖钦将茶盏轻轻放回案上,盏中茶水竟未溅出半滴,「没想到灵族如今已可以拟化人形。」
白衣人冷笑,身影忽动如鬼魅,刹那间已欺近皖钦脖颈!可指尖即将触及肌肤时,却如触火炭般猛然闪退 —— 皖钦衣襟下红绸带透出淡淡金光,正是速喜符的护体灵光。
「速喜符?」白衣人语气里带着诧异与杀意,「可惜,上一个用其自保的小子已经死透了,我看你还能用得着几次。」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青烟消散。
皖钦凝视着那红绸带,宋荣又救了他一命。只是,什么叫已经死透了……难道岐山内部已生裂隙?莫非……
「殿下!」两名侍卫撞门而入,满脸愧色地跪倒在地,「属下失职!」
「起来吧。」皖钦揉了揉眉心,「备马,去营地。」
转身时,目光忽然落在对面楼梯口——三楼东西两轩竟不连通,中间以雕花屏风隔开,显得格外诡异。
「对面是什么所在?」他问店小二。
「回公子,西边是达官贵人的静室,东边... 则是供文人雅士雅集的地方。」店小二赔着笑,眼神却躲躲闪闪。
皖钦挑眉,忽闻二楼传来「哐当」巨响!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衫小厮正被泼了满脸茶水,瓷片碎了满地。那小厮却不慌乱,只是低头捡拾碎片,眉角血迹滴在素白衣襟上,竟似开了朵红梅。
刚说完,「哐」的一声从二楼发出,接着便是瓷器砸碎的声音,小二连忙赶来查看,推门而入,便又是一茶杯飞出,正朝皖钦砸来,侍卫剑鞘一挥就给瞬间弹开。
那小二一面不停向里面的客人道歉,一面让那年轻人赶快离开,倒是对他有些照顾。
「怎么回事?」
小二见是位贵客,开口回道:「回公子的话,就是刚才走的那小子,是我们茶馆的文笔子,二楼文人多,便喜欢找他切磋,这些啊都是正常的。不过公子这么问,可是位新客啊?」
「不该问的别问。」侍卫盯着小二狠戾地说道。
「你可知那人文采有多好?」皖钦冲侍卫问道。
「回公子,属下不太了解。只不过这家茶楼那些字画大多出自于他手。」
「他的字不错。」皖钦驻足在一幅山水墨画前,画面上寒梅映雪,笔势苍劲如铁,「为何不去考功名?」
店小二苦笑:「您看他这样子,像是能考上的?再说了,他娘在床上躺了十年,总得有口安稳饭吃...」
「他叫什么?」
「回公子,苏景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