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代人，这名字挺有意思的。

“我在黎明昏睡了很多年，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盛瑶的面好了，她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桌面吸溜吸溜。

陈虎懒得理她，他走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面，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盛瑶对面跟她一起埋头吃了起来。

陈虎家的面本来就不多，盛瑶全下了也不够自己吃，如今还被陈虎分去一半。不过如今寄人篱下，即使她在心里骂了一万遍，也只能笑眯眯地在一旁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陈虎点了点头，嘴上没停，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什么是末日之战？听上去很惨的样子。”

“确实惨烈，遍地都是废墟和灰烬，空气中永远都弥漫着恶臭味，辐射、瘟疫，人们流离失所，没人看得见未来。”陈虎盯着盛瑶，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他的眉头蹙成一团，鼻尖微动，恍惚间，还能闻到当时的味道。

“所以是因为什么开战的？”盛瑶甚至不用去想象当时的情形，只从如今战后的情况，便可窥探一二。

“忘了。”陈虎回过神来，低头又吃了俩口，“无非就是上面的人无聊了，没钱了，或者是嫌人口太多了。他们一声令下，底层的人们就像那成熟的麦子一样一茬接一茬地倒下。”

战争的起因或许只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一个小小的纠纷，谁也不记得是因何开战，就像谁也没想到后来竟会变成席卷全球的灾难。

始作俑者们也不记得，他们学不会引以为鉴，也学不会收敛自己膨胀的欲望，因为他们优渥的生活并未影响分毫。

兴亡之间，苦得从来都只有百姓。

盛瑶叹了口气，“对了，0代人怎么了？”

“容易死呗。”陈虎三俩口就把那一小碗面吃完了，他有些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昨天那个小孩儿应该就是战后出生的吧，不去黎明，能活到十岁都算她命大。”

他说的是晓楠，盛瑶脸色一变。

“只有去黎明？”盛瑶问道。

陈虎点了点头，“辐射对这种发育期的小孩影响最大了，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

盛瑶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

“不是所有人都改造了，而是没改造的全都死光啦。一代和二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虎吃饱喝足，摊在椅子上，抬头望了望天，似是感慨，似是怀念。

盛瑶沉默，她没有搭话。

陈虎家距离市中心的广场不远，开车不过十来分钟。

陈虎又将盛瑶的手重新捆了起来，他牵着盛瑶绳子的那头，俩人一同仰望上方的广告屏。

上面滚动播放着各式各样的广告，其中二代人的基因广告和黎明的脑仓广告尤其的长，足足有好几分钟。

盛瑶趁着陈虎看得专心，扭头环顾了一圈周围，没见她想找的人后缓缓开口，“让我来考考你，什么是脑仓？”

“你问我？”陈虎觉得有些好笑。

“这叫市场调研懂不懂。”盛瑶抬起下巴，冷哼一声，说的有模有样。

陈虎想了想，外界的广告中似乎还真没提及过脑仓的具体技术，只是介绍了其可以从根部消除痛苦，再不被辐射所困。

“难道不就是金属大脑嘛？”

盛瑶一路上自己也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听到陈虎回答，她忽然反应过来。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当人类的大脑也布满了各类的电路板和电线，那人类还能称之为人类嘛？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陈虎第一次见盛瑶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早早地就去当兵了，没怎么念过书。他说的不仅是他，也是大众心中最通俗的认知。

既然身体可以通过机械化来避免痛苦，那么大脑也可以做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盛瑶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

不过是电梯里的虚拟世界，没有必要上升到人类存在的意义。

“差不多吧，猜对了一半。”盛瑶给了他一个模棱俩可的答案。

“另一半是什么？”陈虎见她还卖关子，一时心急。

“那就得等你成为我们真正的客户后，才能告诉你了。”盛瑶露出神秘的笑容，也不管陈虎有没有听懂，蹦蹦跳跳的留给他一个酷炫的背影。

还没跳出俩米远，盛瑶就被自己绊了一跤，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嘴里有一些不太对劲。

也管不上什么公德心了，盛瑶冲着地面啐了一口。

一颗洁白的牙齿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盛瑶舔了舔，发现自己嘴里果然空了一块。

她回头，冲着陈虎，露出自己缺了一块的牙齿，笑了笑。

“你不会还想让我帮你治牙吧？”

陈虎是有些小钱，但那是先前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出来的，他可不是慈善家。

“那怎么办？咱们也找不到黎明，要不你把我放了，回头我找到了再联系你。”盛瑶试图蒙混过关。

“你想得美。”陈虎冷笑了一声，不过盛瑶的话提醒了他，他掏出盛瑶的手机，举到她的面前，“给黎明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可是这里没信号……”盛瑶睁大双眼，不太理解。

昨日她们刚来时就已经尝试过了，手机完全成了一块板砖，除了看一些本地缓存的东西外，连个电话都打不出。

“那里和市里不同，没信号正常。”陈虎眉毛倒竖，说话又冲又凶，冲着盛瑶扬了扬下巴，“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盛瑶瘪瘪嘴，见他不信，装模作样地拨通了她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嘟——嘟——嘟——”

“看吧，我就说不行，我们这个是内部……”

“喂？”

电话那头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