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娘又给她喂了口清水,笑语盈盈:“好了,阿语,去玩吧。”
少女愉悦地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到偏院,轻轻抱过白鹤的脖子,为它梳理轻盈如云的羽毛。
桓娘这才转过头来,颇为礼貌道:“我们家阿语患了离魂症,有时会做些出格的事,惊扰二位了,还望二位海涵。”
宋闻溪瞥了眼和灵鹤嬉戏的少女,带着几分迟疑:“阿语是花解语前辈吗?”
桓娘点点头:“二位认识阿语?”
宋闻溪犹犹豫豫地开口:“谈不上认识,只是早闻花前辈通晓天地,我们有一些事情想向她请教。”
她又惋惜一声:“看来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成了,花前辈怎么会变成这样?”
桓娘长舒一口气,娓娓道来:“我来此照顾阿语十五年,前十年都好好的,开朗乐观,活泼好动,直到近五年阿语有时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智似乎停在孩童时期,不通人事,仅与那只灵鹤处得来。”
宋闻溪歪头:“灵鹤?”
桓娘继续解释:“灵鹤是我刚来那年阿语从外边带回来的,阿语心善见它受伤,把它捡回来医治,它也极通人性,很是亲近阿语。”
她又补充:“阿语服了药,过两三个时辰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姑娘你可以等等。”
宋闻溪说的是“我们”,桓娘却只提了她,其他人应是看不到陆青衍的。
夕阳西落,天边残霞,橙黄色的光打在屋檐上,熠熠生辉。
桓娘又体贴道:“天色有些晚了,姑娘若不嫌弃,可暂住一晚。”
宋闻溪笑逐颜开:“不嫌弃,不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桓娘拉着宋闻溪随便挑了个厢房,无人在意的陆青衍听话地紧随其后。
待两人进了房间,桓娘神秘兮兮地提醒:“等天黑了,就千万不要出门了,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门。”
宋闻溪一脸认真,不住颔首。
恒娘出去掩上门扉,忍不住再次嘱咐:“记住了,千万不要出门。”
等确认恒娘真的不再说话,宋闻溪才幽幽怨怨地坐下。
终于能歇会儿了。
她提起温热的茶壶,翻过一个白瓷茶杯,满上一杯茶水。
她捏着杯身,吹走冒着的热气,靠着杯沿,浅浅抿上一口。
呸!好苦!
宋闻溪吐掉苦涩的茶水,躺倒在席上,翻来覆去,忽地看见案旁的人影。
她干涩地笑两声:“不好意思,你太没存在感,忘记你还在了。”
习惯害人,她当自己回家了。
陆青衍挑眉,语调像是夹着冰碴:“你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宋闻溪理不直气不壮地认怂:“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她学着陆青衍的语调:“你当没听见就是了。”
陆青衍一言不发地睨她一眼,气氛有些僵。
宋闻溪急中生智,笑哈哈道:“要不然我给你倒杯茶,这茶特别苦,保准降火。”
她连忙再翻过一个白瓷杯杯倒茶,捏着杯身为陆青衍奉茶,蓦地停在半空,陆青衍好像碰不到这个杯子。
每次抬脚都踢到钢板上,她也是没谁了。
陆青衍却无异色,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茶水,棕色的茶水在杯中荡过,湿润的唇瓣扫过她的指关节。
宋闻溪微微一顿,只当是不小心。
陆青衍却退出好远,绯色悄悄爬上耳尖,冷冷道:“屋内太热,我出去透透气。”
宋闻溪以为自己又碰到他哪根老虎毛了,顿时感到莫名其妙。
今天的钢板好像变成棉花了。
天色暗下来,屋外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宋闻溪想起桓娘的提醒,好心道:“陆青衍,桓娘说晚上不要出门,你要不就忍忍。”
“知道了。”
陆青衍不以为意地抛下一句话,反而加快脚步踏出了房间。
算了,她也懒得管了。
一个鬼晚上出门能有什么事,不吓到别人就不错了。
宋闻溪褪下外衫,卧榻而眠,几日来风餐露宿,她现在简直是沾床就睡。
约莫半个时辰,宋闻溪半梦半醒中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迷迷糊糊地呓语:“陆青衍,你小声点,好吵。”
无人回应,脚步声也不减,陆青衍没回来,反而多出一道女人的呜咽声。
宋闻溪蓦然清醒,睡意全无。
她将被子卷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人战栗着。
又是女人的呜咽声。
不要啊!又有什么火坑等着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