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锅里铲出两张金黄色的鸡蛋饼，放在碟子上。煎饼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她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手，走到饭桌前坐下，开始帮母亲摆放碗筷。三副碗筷，但只有两个位置会被坐满。父亲的位子是空的。

“吃饭了！”母亲坐下后，立刻催促道，“快点，别磨蹭。”

她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并不大的饭桌。桌上是鸡蛋饼、粥、咸菜，都是家里最常见的早餐。没有交流，只有食物和碗筷发出的细微声响。

“吃啊！夹饼啊！”母亲看着她，催促道。

她夹了一块鸡蛋饼，小口小口地咬着。

“怎么吃得跟没见过饭一样？小口小口的，猴子啄米呢？”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嫌弃，“快点吃！等下我还要收拾！”

她默默加快了动作，将鸡蛋饼塞进嘴里。粥并不烫，但因为吃得太急，嘴角还是被刮破了一点点皮，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比较和焦虑。

“我跟你说，隔壁老王家的女儿，这次模拟考又进步了，听说进了年级前五十。”

她的手，正准备去夹另一块鸡蛋饼，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顿住了。

“人家是怎么学的？每天晚上学到十一点，早上五点就起来背书。”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赞赏和羡慕，“再看看你……”

她低着头，盯着面前那块咬了一半的鸡蛋饼，没有说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累？觉得苦？”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哪个学生不累不苦？人家能坚持，你怎么就不能？”

“你现在不努力，将来怎么办？扫大街去啊？！”

那几个字像几颗冰冷的石子，一颗一颗地投进她心里早已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扫大街。这个词像一个诅咒，母亲经常用来形容她不努力的后果。

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别光低着头！我跟你说话呢！”母亲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你有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她轻声回答。

“听进去了就拿出行动来！不是光嘴上说说！”母亲的语气带着一种命令，“这饼怎么不吃了？浪费！”

鸡蛋饼剩下半块，她没有再吃。

“吃饱了。”她轻声说。

“吃饱了？就吃这么点？”母亲皱起了眉头，语气更加不满，“难怪没精神！你看看你，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多吃点！”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去拿那半块煎饼。

吃完后，她立刻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洗碗池里的水依然是冷的，没有调热水。冰冷的感觉再次包裹住她的手指。

她拿起碗筷，开始冲洗。

“碗要洗干净，特别是边边角角。”母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背后，目光落在洗碗池里，带着监督和审视，“别以为我没看见。糊弄谁呢？你现在糊弄我，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低头，应了一声：“嗯。”然后更加仔细地刷着碗。

“学习也是一样，不要只做表面文章，要扎扎实实。”母亲的声音继续着，将洗碗和学习联系起来，“你做事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不用心。”

她沉默地洗着，冰冷的水让她的手指有些发麻。

“你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话！”母亲的声音又提高了。

“听见了。”

“听见了就做好！别让我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