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令离开已有几日,江府来了一位客人。
宋玉蓉前两日递了帖子,今日方才有机会前来拜见。
因着江殊晔在李梦令离开当日的拜访,当天晚上宋勋平便将他与李梦令的事情和盘托出。
尽管宋勋平不知道为什么李梦令突然撇下江殊晔回北地,但是结果是他乐见其成的,便不再多问。宋玉蓉听罢也没有提她与江殊晔曾经有过的口头婚约。
宋玉蓉大致猜了猜,加上她后来入宫见了朝安和皇后娘娘之后便基本有了结论。今日上门,既是为了证实,也是为了解铃。
杨姨娘着人将她迎进府中,引路的小丫头直接将人引进老夫人的院。
“宋氏玉蓉拜见太夫人,拜见杨姨娘。”宋玉蓉微微屈膝向两位长辈见礼。
在收到请帖之后,杨姨娘就去打听了,原来这个才是故去的江大人为江殊晔定下亲事的姑娘。
太夫人点头让她起身,宋玉蓉让人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来。人参、阿胶、石斛等,都是前几日圣上赐给江府的滋补药物。
江太夫人看着眼前与李梦令截然不同的女孩甚是喜欢,一边伸手示意她走近点,一边嗔怪她到自己家还带这些东西。仔细打量之后,可怜道:“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孩子。”
宋玉蓉摇头,表示并未受到什么苦楚,只是行动不得自由,且有皇后娘娘在旁安慰照料,日子不算难过。
江太夫人听完更喜欢眼前的姑娘了。
杨姨娘在一旁悄悄打量这个小姑娘,觉得真是不得了。被囚禁了十年,却比京城里所有的大家闺秀都要端庄妥帖。相比之下,李梦令确实很难入江太夫人的眼了。
可是,晔儿偏偏阴差阳错认错了人,喜欢上了李梦令。
那孩子活泼,坦率,身上的侠气也是京城姑娘少有的,难怪晔儿会喜欢。杨姨娘心里默默心疼着江殊晔。
两人寒暄几番,宋玉蓉提出拜见江伯父的牌位,解释道:“幼时江伯父待蓉儿极好,不想刚得着自由就听闻这样的噩耗。”
江太夫人闻言更是欣慰,便答应她:“你是个有心的孩子,让杨姨娘领你去吧!”
杨姨娘附身应下,便引宋玉蓉过去。
宋玉蓉站在江殊晔的排位前,点了香,说道:“江伯父,蓉儿回来来看您了!”
心里补充道:“怕是不能如您所愿做江家儿媳了,请您见谅。兄长有了他喜欢的人,蓉儿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兄长他喜欢团儿,您也是见过的,是我舅舅家的妹妹,是个极好的丫头,相信您也会喜欢她的。”
宋玉蓉郑重拜了拜,然后将香插了起来。
杨姨娘站在她身后安慰道:“你江伯父看见你能安然无恙回来,定然很高兴。”
宋玉蓉点头,然后问杨姨娘:“不知方不方便去看望兄长,听说那日闯宫救了我妹妹李梦令之后,身上的伤势更严重了?”
“二哥原本想亲自上门道谢,但是军中近几日事务繁多,他抽不开身,便让我来了。”
杨姨娘想拒绝,不仅是因为那日闯宫之后,伤势更重了。更因为前几日追李梦令出城回来人就晕倒了,又是伤口化脓,又是发低烧,刚清醒些,又要面对宋玉蓉这个真正的未婚妻。实在让她不放心。
宋玉蓉看出她的犹豫,便开口恳求:“我知姨娘担心什么,此番我来,就是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就让我试试吧!”
杨姨娘看她如此诚恳,便松口:“好吧,我先让人传话过去。”
半盏茶的时间,下人前来回话:“公子请姑娘过去。”
宋玉蓉进到江殊晔的院子,入眼的就是各色的菊花,绯红、淡紫、浅绿、淡黄、雪白、粉红,争奇斗艳。
江殊晔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盯着院子里的花,看得出神。似乎没有一点伤心或者任何代表沉郁的神色。
“玉蓉,见过兄长。”宋玉蓉轻声开口,似是怕打扰他的雅兴。
江殊晔这才转头看她:“请坐吧!”
看了看她旁边的凳子,宋玉蓉落座。
“婚约......”待宋玉蓉坐定,两人齐声说道。
彼此看了一眼,江殊晔率先开口:“你先说吧!”
宋玉蓉也不推辞,开门见山:“我听二哥哥说了一些事情,蓉儿此次前来是想跟兄长说,婚约的事,原本就是长辈们当年的口头玩笑,不必当真。况且,定好的婚事可以退,成了亲事也可以和离。人生苦短,兄长不必为了守住一个承诺,让自己后半生都在煎熬中度过。”
听她这么说,江殊晔颇为诧异。
“兄长,你想说什么可以继续。” 宋玉蓉温声提醒。
江殊晔轻叹一口气,说道:“你既然这么说,想必知道了。我这几日想了想,其实无所谓勉强。都是我的错,也害她跟着误会。我此刻的难受,大概是不习惯罢了。也不忍心她难过,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如今她想开想要放心,她说得对,这对我们大家都好。你也不必为了我们勉强,我想我原本也是把她当做你罢了!”
宋玉蓉轻哼一声,表示不信:“你如今难过的已经开始欺骗自己了吗?分明放不下,却又要找诸多借口。看她退缩了,你便也跟着退缩了?”
宋玉蓉说罢站起来,俯视他:“兄长,我听过你许多事,不相信以你的聪慧和手段,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根本就不是我。只是你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先入为主地希望那就是你未来的妻子,也是你先入为主地喜欢上了她。是不是?”
江殊晔沉默了,宋玉蓉接着说:“你喜欢她,所以才会忽略许多细节,也情愿为她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