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变化。
凌柒用夜鸦的高冷男神音再次说:“变大。”
还是没有变化。
凌柒思来想去,或许是他的形容词用的不对,于是改口:“我要变高。”
镜面中,面瘫少年眨巴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凌柒没了兴致。
他回到床上,盖上被子,不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梦中,并不安稳。
耳边总是有人在簌簌低语,很烦。、
无论凌柒多用力的捂住耳朵,那个声音还是会透过他的耳膜,在脑海中回荡。
他试图张开嘴让对方别吵。
但就和鬼压床一样,凌柒全身上下所有肌肉都在用力,但就是无法开口说话。
梦境中,带着杀意、怨气、冷漠和暴虐嗜血的陌生情感。
黑红交织的梦魇深处,是一双猩红的眼瞳,眼神淡漠,就像冰冷的无机质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是他!
凌柒开始对这双眼睛感到恐惧,如同窒息的凝滞感席卷而来,越发喘不过气。
耳边的低语逐渐清晰。
青年崩溃绝望地重复同一句话。
“醒醒...不能睡过去。”
“一定要,醒过来...”
谁在说话?
凌柒想要细细辨认对方的声音,但青年的声带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影响,泣血般,混着破碎的沙哑感。
很快,另一道飘渺冷冽的嗓音,彻底将青年的低语声覆盖下去。
“为什么没有支援?”
凌柒彻底愣住,过分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让他都无法再欺骗自己。
“为什么没有人救我?”
青年的语气平和过分,就像单纯感到疑惑。
明明他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他?
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凌柒恍惚地意识到。
————
在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基地内的光线被扭曲成明显的梯度变化,一层层减暗,直至无人通道的深处,也是黑暗的最深处。
菌类污染物厌光喜暗,跟随本能,被梯度分明的阴影变化诱导,聚集着向深处走去。
风家领头的异能者抱着金属盒,步伐僵硬地跟在污染物群中,再不复之前淡定的神情。
他千万次想把手中的金属盒丢出去。
但无论如何用力,那个盒子,依旧死死贴在他的手掌上。
血红色的细小筋脉从金属盒缝隙中探爬出,蔓延至男人手心。
异能者的第六感极为敏锐,直觉发出警告,男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和其他寄生体一样,朝未知的深处前进。
怎么可能?
他之前无数次用这个盒子中的晶核,去负责为夜鸦设下陷阱,用过那么多次都成功了,怎么这次就出现问题?!
察觉到事态的失控,男人越发慌张。
他只是B阶异能者,差半步突破A阶,但这半步,他迈了半辈子都没有跨过去。
知道自己的天赋到达极限后,男人便换了个努力方向。
他加入风家,一步步高升,直到后来,加入那个计划,清洗背叛者的计划。
异能者的统治不容置疑,所有反抗的个体,都需要被清洗。
其中,不乏像夜鸦这样的高阶异能者。
那些异能者,大多是夜鸦身边的队友,或者直系手下,甚至有A阶异能者。
比如,夜鸦一直带在身边的助手。
男人曾眼睁睁看着他可望而不可即的A阶异能者近乎惨烈的下场,自此之后,阶级在他心中便不再重要。
哪怕是等级高如夜鸦,在网络上的风评不一样还会被他们控制?
直到现在,手中A阶晶核的失控,才让男人恍然醒悟,他手中一直利用的这个道具,到底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他骇然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步入通道最深处。
终于,看见那个不可名状的血腥的造物。
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肉球,宛如心脏般规律地跳动,无数筋脉从血团上散落下来,散发着污秽至极的邪恶气息。
血团中,裹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浅薄的污染物知识让男人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孵化器。
他不受控制地走到血茧前方,将金属盒奉上。
心脏中探出一条猩黏的触肢,将盒内的A阶晶核卷入茧体,发出瘆人的咀嚼声。
濒死的恐惧感,让男人爆发前所未有的潜力,混沌的脑海也逐渐清明。
但这并不是好消息,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自己能被干净利落地吓死过去,不用承担被活吃的恐惧。
近乎绝望的,男人睁着眼睛,看着触手将目标锁定为自己。
下一刹那,裹着寒气的长刀插入心脏。
污染物爆发出凄厉的鸣叫,似乎是发出什么指令,其他的病号服也跟着叫喊起来。
洗脑般重复刺耳的声音音,让男人太阳穴都一阵阵胀痛。
——加入我们...
——为什么,拒绝...?!
男人听到身后之人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就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他猛地回头扑倒在对方脚边:“救我,救我!”
抬头瞬间,却看见记忆深刻的面容。
夜鸦的相貌,是被藏在最深处的档案资料,男人有幸见过。
那是只要见过一次,便会终身难忘的俊冷面容。
“夜鸦,是你?!”
男人惊喜地叫道,但很快,表情又变得扭曲。
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夜鸦对人类的宽容,以及足够让他们蹬鼻子上脸的好脾气。
异能者再不复之前恐惧的神色,察觉到自己差点被吓尿的丑态暴露后,恼羞成怒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死!”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男人越发气愤:“玩忽职守,你有想过回去后会得到什么处罚吗?你...!”
伴随着咔嚓一声,历经折磨的制式长刀断在茧体中。
冷不丁的,男人看见青年漆黑碎发下,猩红淡漠的双眼。
很漂亮,艺术品般,就像摆放在展柜最中央,被一层层玻璃罩隔绝保护在内的顶尖红晶石,却带着无机质的冰冷质感。
男人屏住呼吸。
他听见青年疑惑的问声,尾音带着冷调。
“为什么,刀会断呢。”
看着断裂在血茧中的刀刃,夜鸦抓住断刃的截面。
锋锐的刀片边缘在青年手心割出骇人的刀口,血液水一般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滑落,诡美妖异。
夜鸦仿佛没有任何痛感,抓紧刀刃,将其拔出一点距离,再次插入茧体内。
血影中的污染物叫声凄厉。
青年语气困惑,眼中是猩红的血色:“为什么,没有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