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骤然炸响,惊得屋内众人纷纷往外看去。铁甲铿然,金戈阵阵,一道身影如山岳般矗立桥头。
此时天光骤亮,万道光芒倾泻而下,鱼鳞明光铠被太阳镀上橙金色的光,照的那人仿若乘光而来的无上战神。
甲胄下压着猩红战袍随风鼓动,手中紧握的横刀虽未出鞘,肃杀之气却已扑面而来。
“哐哐哐!”甲胄声中那人走下木桥,走近房舍,一双圆目不怒自威,他往屋内环视一圈这才开口道:“是哪个在此要打要杀耍威风?”
一声大喝震得众人耳中嗡鸣不断,祁安隅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中闪过困惑,脱口道:“镇北大将军?”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祁安隅朝着另一道声音看去,便见原本如困兽的闫谷山一脸喜意的往前走了两步,恭敬讨好的看着镇北大将军。
祁安隅眉头微动,在两人之间来回观看,他见镇北大将军望向闫谷山的眼神全然陌生,心下才松了口气,他快步上前抱拳行礼,“小侄凌云见过柳世伯。”
闫谷山也欣喜上前,下跪行礼:“下官沧州刺史闫谷山拜见大将军。”
“嗯!”镇北大将军皱眉看着闫谷山,唔了一声。
转而又眯着眼上下打量起祁安隅,好一会才冷哼道:“是你小子啊?哼!小侯爷这声世伯本将可不敢当。”
镇北大将军抬脚跨入屋内,略过跪了一地的官员,走至中央的圈椅大马金刀的坐下,手中的横刀砰的一声放至桌案,震的茶壶一阵嗡鸣。
褪去兜鍪露出花白的双鬓,镇北大将军这才开口道:“我与你外祖姑丈是结拜兄弟,你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此你唤我一声世翁,本将坐稳些也是当得起的。”
底下跪着的官员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挨着门后的两个小老头,还交头接耳地说起了小话:“哎!你说镇北大将军这是何意?”
一身穿深青官服绣鹖鸟的司马,捅了捅跪在身边身着深绿绣鸂鶒官服的长史,小声询问道。
“我怎么知道。”长史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了挪,心中暗骂司马,“真是莽夫,管他为何,与我等何干?还是闭紧嘴,缩好脖子保住小命要紧。”
司马像是没看出长史的嫌弃,还悄摸摸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嘴中嘀咕道:“大将军虽是正一品将军,可小侯爷他爹是正一品丞相啊,这二人虽一文一武,可品阶相同,将军如此是想压丞相一头啊?”
长史抬头看了眼上首的人,嘴唇蠕动,最终没忍住小声道:“你别忘了,如今皇室中唯一有封地的大长公主可是小侯爷母亲。”
“嘶!大将军这是想作何啊?”司马嘀咕完,长史没再接话,二人同一旁竖着耳朵听小话的官员一同往上首看去。
上首祁安隅嘴角抽搐,心中暗叹,“也不知我爹是怎么得罪这位大将军了,弄得大将军时时刻刻都想在辈分上压他一头。”
“世伯说笑了,我爹叫世伯一声义兄,我自然是随着我爹来称呼世伯。”
“哼!”镇北大将军柳信臭着脸,不满的道:“你还真是你爹的好儿子,跟你爹一样讨人厌。”
柳信虽嘴上嫌弃,可语气里难掩亲昵,这一幕看在下首闫谷山眼中,却让他心惊肉跳,他看似面无表情,可垂下的眸子却满是惊慌,放在身侧的手也用力紧握起来。
他早就听闻镇北大将军与丞相不和,二人只要碰面必斗个你死我活,当朝争锋更是屡有发生。可如今看来传言非实,可这不实的传言他却信了。
闫谷山想到自己的计划,心中愤然,今日不只计划落空,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镇北将军拧眉环视一圈,当他看到地上的尸首时眉头重重皱起,不满的看了祁安隅一眼。
祁安隅一怔知是镇北大将军想差了,他哭笑不得,忙解释道:“不是我,与我无关。”
镇北大将军不语,定定地看着他,见他不像说谎,又把目光转向曹忠,那眼中明晃晃的杀意,仿佛只要曹忠承认人是他杀的,下一瞬曹忠就要人头落地。
“大将军,不是奴才,奴才没有杀人,这人是闫谷山杀的。”曹忠一瞧柳信眼中的杀意,便知不好,唯恐解释慢了就看不到明儿的太阳了。
镇北大将军在桥头骂曹忠阉竖时,曹忠便发誓定将辱骂他之人碎尸万段,可当他看清骂他之人是谁后,曹忠便连想也不敢想了,这位大将军别说骂他了就是把他杀了,圣上还要安抚他,再问一句可解气了。
镇北大将军闻言便杀气腾腾的看向闫谷山,他刚要发怒,余光就瞥见站在角落的苏珍宝。
那似曾相识的眉眼,只一眼柳信便愣住了。
苏珍宝从柳信进门时便一直盯着他,柳信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正当她苦思冥想时听到柳信提起祁安隅的外祖姑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