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还是需要跟随庞大的队伍、遵守严格的规定才能下山进行哪怕是在周围被判定为安全地区的巡查工作的杨趫和张平一起站在通往山顶的楼梯上休息,在云气不断地从脚尖冒出的高度,杨趫的手搭在稍显老旧的栏杆上望着远处苍翠而巍峨的群山,张平警惕地盯着杨趫所倚靠的地方,在确认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后也没有收回她运作在腰间长剑上的内力。杨趫在任何环境下都感觉到放松和舒适,哪怕在随时都可能会坠落的险坡上也是如此,她有着自小开始修炼的最杰出的修仙者才特有的习惯,那就是不觉得任何高绝之处是危险的,因为他们相信相伴至今的剑能带他们度过任何难关,去到任何他们想要去到的地方,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真令人高兴,”杨趫用那种憧憬的眼神望着山间恣意飞翔的白鸟,她用笃定而纯然赞美的语气说道,“像你这样能够独当一面,非常、非常地了不起。”
林壑中的白鸟高飞而去,它们整洁清晰的羽翼边缘炫目地宛若流动的白色却好像还残存在杨趫从来都不会出错的视野中。树林绿色的浪涛,一望无际的、青碧的、涌动的海洋,永远循环的、隐居于此的才高于世为人所弃的圣贤长啸的、仿若诱人深入的旷古的风声。那纯白的身姿旦有一夕缺席,杨趫便感到像是读完了一本因为作者离世而永远也看不到结局的好书般怅然。
在众鸟高飞而去的这一刻,张平从杨趫剪断风筝线的眼神里看出了杨趫未能宣之于口的话语,她轻轻将五根手指搭载了在她看来依然无法完全信任的、历经了不知多少年风雨飘摇的简陋的围栏上,她的脑海中自杨趫走向山路边缘就不断响起的警报依然没有丝毫解除的迹象,她像方才的杨趫一般像远方望去,次第的群山围绕得如铁桶般将视野挤占得水泄不通,伤痕累累的、山崖的断面若身体,修饰遮掩的、涌动如欲望的浮云。泼水般直流而下的、唯一能够让人得到片刻喘息的、澄澈无边的天空之蓝。此时刚刚一直向远望去的杨趫却看向了现在离自己最近的张平。
飞鸟、飞鸟,你若有灵,一定要从这地狱般的山野中脱身。
飞往唯一自由的蓝天。
当时因为为转过头去而向我看来的张平师姐,有着怎样的表情?
杨趫想起告别时,谢能和薛寅那富有尊严而沉重的神情。
虽然,她们都没有因为我的无知而责难我。
但这样反而...
因为连续的忙碌而感到后脑勺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杨趫更像是受到打击般的将头往后更深的仰去。不要与任何人提起,这话像是咒语一样锁住了杨趫的心。杨趫想要快步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宅邸,但她手上好像还残留了当初核对资料的、手指翻阅纸张的触感。那样生怕半字错漏、小心翼翼的翻阅和比对的心情像是记忆里的烙痕。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在强装镇定、步伐沉稳地离开闻竹馆后在黑暗中就像是踩着愈发强烈快速的心脏愤怒的节拍一样不动声色地向能最快通往东藏书阁的紫阳小径穿梭而去。
要是你能对我说。
要是我能像学习古代语一样学习你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