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在打电话,这家伙都不躲远一点,还偷听,简直太没礼貌了。
被颤抖的泡泡眼直勾勾盯着控诉,黑尾铁朗很想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没到应该被钉在墙上的地步。
可在他开始之前,电话另一头突然传出“噗嗤”的笑声,并且听声音,还不是二阶堂君的哥哥。
就在黑尾铁朗因为现状而感觉有些困惑的时候,那声音又用荡漾的语气接着道。
“苍~真~有段时间不见了,幸好你还是这么可爱呀~”
“……”
黑尾铁朗沉默地看着手机,虽然没能和说话的人见面,但他的脑子已经自觉给对方打上了“讨厌的麻烦家伙”的标签。
不管是偷听人家兄弟两个打电话,还是擅自加入到通话中,甚至那种糟糕语气,都能听出来是讨厌的麻烦家伙。
他?他怎么能算是偷听呢?电话开始之前他就坐在那里了,完全没有刻意避开的必要好吧?
什么?说的不是偷听是用荡漾的语气夸奖二阶堂君可爱?
实话罢了,况且他也没有太荡漾。说话也完全是发自肺腑,而不是为了玩弄二阶堂君。
黑尾铁朗竭尽全力想要将自己从“二阶堂君心目中的变态”中摘出来的时候,二阶堂君气鼓鼓地想着“这个变态连说话的权利都不留给我了”。
两个人的想法无法达成一致,电话那头的二阶堂永亮先开始呼唤弟弟了。
“苍真?你还在吗?”
二阶堂苍真一手攥着咬了一口的香蕉不松,一手紧紧(自认为的)扣着黑尾铁朗的手腕。他用眼神示意黑尾铁朗撒手,两次没能得到回应,气得鼓起包子脸,下一秒,黑尾铁朗就自觉撒开了。
没注意到黑尾铁朗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抽手异常迅速不说,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二阶堂苍真调转方向,背对着黑尾铁朗捧着手机讲电话去了。
“我在呢。”
他心心念念想着永亮一定要给我报仇,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可永亮一开口,他就又想哭。
“要听你们部长的话。”
“……”
弟弟抱怨的人是谁,二阶堂永亮不消细想也知道。他不仅知道,还飞快就猜出来弟弟又是想偷懒磨洋工了。
站在他的立场,很难说那位同学将弟弟逼迫得哭是好的做法,可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要锻炼才行啊,苍真,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不管是什么,要有足够的体能支撑才行的。”
二阶堂苍真被哥哥的谏言说的眼泪汪汪,一旁的黑尾铁朗听得心满意足。
他发现了,二阶堂家的兄弟都十分优秀。哥哥成熟稳重,处事得当,弟弟……
弟弟十分之可爱。
不失偏颇地将兄弟两个都夸奖了一遍,下一秒,黑尾铁朗就眼睁睁看着使性子的二阶堂弟弟撂电话了。
“不要跟你说话了,今天我也不会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二阶堂苍真靠坐在角落里吃香蕉。他每一口都咬得多,腮帮子鼓起来,嚼得又用力,给人一种他不是在吃香蕉,而是在吃谁的肉的错觉。
黑尾铁朗看得稀奇,愈发觉得眼前的二阶堂弟弟可爱得让人受不了。他不想走开,又觉得呆坐着不太好看,于是转身从包里抽出运动水壶,打开壶盖,将饮水口朝着二阶堂苍真递了递。
运动水壶的壶嘴是尖尖的,孔偏小,斜着凑过来一点也不至于溢出来。
可二阶堂苍真看着,就是陷入到困惑中了。
这是什么意思?没看见我都在吃香蕉了吗?为什么这时候要喝水?
满脑子困惑没能得到解答,二阶堂苍真的身体又格外乖顺。他往前凑了点,一口咬住壶嘴,吸了一口,发现水壶倾斜角度不够大,于是撩起眼皮很凶狠地剜了黑尾铁朗一眼。
倒是挤一下啊?
黑尾铁朗叹气,表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实际心里又忍不住感叹“又在撒娇”了。他手上用力挤了一下水壶,喂了水之后,莫名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在养什么宠物的错觉。
但是真要说二阶堂君是什么类型的宠物,黑尾铁朗又觉得现有的知识水平难以支撑他想要的答案。
嗯,毕竟这种猫猫狗狗的孩子,就是会让人犯难。
训练还要继续,但显然二阶堂苍真已经是没有余力参与了。黑尾铁朗独自上场去给不够靠谱的一年级学弟做接发球训练,一轮下来,回头看了眼角落的垫子。
疲惫不堪的二阶堂君已经缩在角落里,一件尺码偏大的外套反搭在身前,埋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小黑……”
冷不丁听见了孤爪研磨的声音,黑尾铁朗扭头看过去,发现孤爪研磨的视线也刚刚从角落收回来。他应了一声,又问:“怎么了?”
孤爪研磨双手抱着排球,慢悠悠地道:“二阶堂前辈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很辛苦的样子,所以放过二阶堂前辈吧。
黑尾铁朗听出了孤爪研磨的言下之意,忍不住像是之前电话里那个人一样“噗嗤”笑出了声。
眼前的发小大概是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笑的,抬起眼皮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竭力用眼神传递着困惑。
看着孤爪研磨这幅样子,黑尾铁朗突然意识到,或许二阶堂苍真跟孤爪研磨可以玩得很好。
两个人都很内向,又喜欢游戏。唔,之前听二阶堂君说起的那个游戏,最近研磨也在玩,该说是游戏发烧友的心有灵犀吗?
最后一个词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黑尾铁朗感觉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他摸了摸下巴,抬眼看着天花板,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压下了介绍两人认识的冲动,然后又格外自然地冲着孤爪研磨笑开了。
“他最近在兼职,是有点辛苦,但是锻炼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吗……”
孤爪研磨有些迟疑,但到底是对发小的信任占了上风,没有再问二阶堂前辈如此辛苦是不是有发小的一份功劳。
唔,毕竟真要说起来,他和二阶堂前辈也只是陌生人呢……
在偌大的排球部找不到和自己一样内向且热衷游戏的小伙伴,但孤爪研磨已经熟练地调理好了自己。他抱着排球继续往场内走,心想算了。
都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了,就是应该做社团活动没错。
而就在孤爪研磨连哄带骗催着自己继续运动的时候,自认为运动量已经远远超标的二阶堂苍真缩在角落里睡得很熟。
除了脑袋之外,他整个人都藏在那件大码的运动外套里,积攒起来的热度让衣服上的陌生清洗剂的香气变得更为宜人,其间隐隐掺杂着一点让他难以形容的香气,也极大地帮助他睡得更好了。
但以上想法,仅存在于社团活动结束,黑尾铁朗走过来说那件外套是他的之前。
看着那张理直气壮伸过来的手,好吧,毕竟是黑尾铁朗的外套,他确实可以理直气壮,但是真的还是很讨厌啊!
二阶堂苍真涨红了脸,想要站起来以气势十足的形象将外套扔进黑尾铁朗怀里。他板着脸,心里不断吐槽,糟糕透了、难闻死了、讨厌得不得了、以为谁稀罕呢,下一秒,就因为那件外套过于宽大,一只衣袖被踩在了脚底下而踉跄着快要跪下了。
黑尾铁朗眼疾手快,一把擒着二阶堂苍真的胳膊将人拉住了。他眨了眨眼睛,历经千辛万苦忍耐住了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笑声,只是仍旧忍不住嘴欠。
“外套借你用一下而已,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闭嘴!”
黑尾铁朗笑眯了眼,顶着二阶堂苍真羞恼的瞪视,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呢,听你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