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协商后我把时间定在周六傍晚,几个熟悉的朋友都有时间来生日宴。开心过后便没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还有一段时间,在学校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我自己都忘了,罗维却在生日当天给我带了个小蛋糕,分明是我的生日,但他比我还开心。然后就着蛋糕,伍安给我们拍了张合照。那是我这周最惊喜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笑容。
这周来接我放学的是我爸。他像是在硬找话题,“没吃晚餐的话我订餐厅,想吃什么?”
“都可以。”这并不是在敷衍他,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该吃什么。平时一个人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蛋糕或者别的小食,和他一起显然不行。
斟酌过后,我们订了滋味——一家以意大利菜系为主的餐馆。我不能穿着校服出现在公共场所,所以要回家换衣服。
在挑领结的时候我爸敲了敲更衣室的门,把一个小盒子放到镜子前,“生日礼物,应该能用上。”
送出手后他没有立马出去,我便当场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满钻款的玫瑰胸针,在黑色绒布的衬托下看起来更加璀璨闪耀,含苞微开的样子既简约又高级。它的背部设计也是人工开口,不管是保养还是佩戴都很方便。
这个小玩意尤其精致,我琢磨了一阵,当即就佩戴在礼服上,银色和什么都很搭,我在镜子前反复打量这枚胸针,越看越喜欢。
“谢谢爸。我很喜欢这个。”
他平静地点头,接着又拿出一张礼物卡,“这是你外婆让我转交给你的。”
外婆他们拿不准注意,如果当年不能到场就会拜托卡特送礼品卡,让我把想要的东西写上去,他们回头再送来。但日常想要的我都能自己满足,并不缺什么,所以这礼品卡从没用出去过。
我暂时把它放在一旁,去找合适的领结,整理完一切我就跟着他去餐厅。比之前想的好一点,我以为我们面对面沉默的时间偏多,但其实并没有。和他有一些问答式的聊天,一来一回,不会持续太久,他率先问我我学校的事情,答完之后我反问了公司那边的事情,也算是聊起来了,难得的温情时刻。
周六这天厨师们大清早就来了,我下楼时正好撞见他们搬食材进厨房。傍晚和我的练琴时间不冲突,哪怕再不愿意,还是要练。不过多诺已经很仁慈了,他说今天带着礼物上门。但我觉得和我爸见一面才是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说到礼物……希望今年他准备的不是琴谱。
多诺十点到我家,扔给我一个正方形礼盒,四处张望后问,“卡特呢?”
我早晨在房子里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他,那只会在后花园。给多诺指完方向后他也是立马就走了,顾不上催促我练琴。
看样子今天都可以偷闲。但我还是怕他杀回马枪,老实上楼练了一会儿。我琴房的朝向就是后花园,倒也不是故意偷看,我只是随意往底下一瞥,看见他和我爸在聊天。这场景让我想起了从前。
多诺是帕梅林皇家音乐学院的毕业生,他很有天赋,毕业没几年就跟着大乐团巡回演出。我们一家和他初见就是在音乐会,同台优秀的音乐家太多了,他并不算突出。但我妈妈唯独对他的琴声记忆犹新。
一场巡演下来多诺分不到太多利润,扣除各种额外费用后,真正拿到手上的就更少了。而他家不富有,在大城市里能提供的帮助少之又少。
出于欣赏和怜惜,妈妈他们经常资助多诺,也会邀请他来家里喝茶做客。后几年多诺频繁举办独奏演出,知名度也步步高升。
他收我当学生估计也是觉得欠了太多人情。
这时多诺抬头望了一眼,我赶紧假装弹琴。弹了几个音我突然想到他那个视角是看不到我的……于是又往下瞥,发现他和我爸都站起身,我爸还在花园,他则有进屋的趋势。
几分钟后,他来到琴房,往凳子上一坐开始监督我。今天他同样随和,弹错音居然也没叫停我。
因为开始时间晚,我可能只练了一个小时就到午餐时间。在我们都准备下楼用餐时,多诺忽然叫停我合琴的动作,示意我起身让出琴。
他好像要开始纠我的错了,不过只要不在途中接连打断我,都好说。
我老实坐到一旁,等待他开始。结果从他手下流淌出的是一首轻快又活泼的生日歌……
可能是见我们太久没去餐厅,我爸找了上来,他看见多诺在弹琴,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等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才说,“大钢琴家的琴声依旧动听。”
“你的夸奖,我还是收下了。”多诺从不跟我爸客气。
接着我也道了谢,但他没有明面回应,只说,“下楼吧。”
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我爸请了三位不同菜系的师傅,午餐便是他们做的几道招牌菜,说是让我们先尝味道。
我们对菜品都没意见,平和地吃完了一顿饭。我吃饭不爱说话的习惯应该是随我爸,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一向爱分享的多诺也保持沉默。
饭后多诺和我爸在客厅聊天,我也在旁边听他们说最近的旅程、日常等,他们聊着聊着就说去酒柜。
不用想,这时候肯定不会带上我,多诺说不定还会把我打发去练琴。
我是这么猜测的,谁知道他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