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发现戴子宁满脸伤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一早。
本来她想着早早出门,能避就避,结果被早起尿尿的小卷毛撞了个正着。
“!!!”奶娃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溜烟蹿到她身上扒拉着她的大腿不放,嘴里嗷嗷叫唤“谁打你了?谁打你了?”
戴子宁忍着浑身酸疼,想让他闭嘴,奶娃子却嘴巴一瘪‘哇’得哭出声。
这一哭就把全家吵醒了。
何淮本来就准备起床,听见外边的动静连忙出去看看,就见奶娃子抱着戴子宁的腿号啕大哭,戴子宁姿势僵硬地半弯着腰正在轻声哄他。
见状以为小孩子又在淘气,何淮好笑着走过去准备把人接过来,就这么对上了戴子宁的脸。
那笑容就直接落下去了。
“怎么回事?”他抬高声音,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道“那家伙带你去打架?”
是了,他们都认为昨晚这姑娘跟人帅小伙出去玩了,林芷蔚欣慰了好一阵,直到十点多才开始喊人回家。
但昨晚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众人都回房间休息了,只听见她敲敲主卧的门说了一声。
见被人撞破戴子宁也不瞒了,该来的总会来。
小卷毛哭着哭着开始打嗝,可怜巴巴地在她裤腿蹭鼻涕眼泪。
戴子宁叹口气,趁他脱力把人抱起来,三个人挪到客厅坐好。待小孩子安静了,才一笔带过地说了说。
略过去戴家,只道自己去拳击馆玩,一个手痒没忍住。
何淮看她垂着脑袋轻声细语的交代,知道这不是全部也没逼问,只是确定下受伤程度。
这些皮外伤看得确实吓人,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还有些细碎划痕,眉骨还贴着止血贴,颧骨嘴角青一块紫一块,狼狈极了。
偏偏她又做出一副极其坦然的样子,叫人以为她才是一场战争的胜者。
她这性子,何淮有些头疼,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爸妈对你打架什么态度你是知道的,”边说还看了眼主卧,“他们没发火前你自己去交代清楚。”
这才是她犯难的地方,戴子宁忧愁地叹口气,心想着这么大动静林女士估计早就贴门缝上听了。
看着何淮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好舍身就义般把奶娃子塞给他,自己去主卧负荆请罪。
奶娃子拉着她的手不放,红着眼睛打着嗝含糊着叨叨去干嘛。
“……领罚。”戴小姐忧郁地叹口气,一步一挪过去了。
何淮亲亲奶娃子的脸蛋,哄着:“别担心,哥哥给姐姐出头。时间还早,洗把脸再睡一会好不好?”
奶娃子又打了个哭嗝,并不买账,一脸义愤填膺,握着小拳头恶狠狠地说:“居然敢欺负宁宁,我要告诉威斯!我们一起去打他!”
“好,一起去打他。”
伴着这些仗义执言戴子宁认命般敲了门,不出意料根本没人应。
她只好自己推门而入,林芷蔚就坐在床头抱着平板懒散地划着屏幕。
戴子宁咽咽嗓子,昨晚的冲动在此刻都叫嚣着她的愚蠢。
“……妈妈,早啊,”一向随性的小姑娘变得畏手畏脚起来,见林女士不搭理她,踌躇两秒走上前和她挤到一起,“妈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在外日天日地的街头一霸,在母亲面前只是只小奶猫。
林芷蔚倒没给她脸色,只是生气又茫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许久两人没说话,一个拿着平板发呆,一个靠着她发呆。
威斯总是说不能太束缚她,要给她一个安全范围内的充分自由。林芷蔚觉得在对戴子宁的教育上,她已经极尽所能给她最大的自由度。可这孩子,这孩子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林芷蔚侧头一瞧这没心没肺的东西睡着了。
“说好的领罚呢,小东西。”林女士若有若无叹了口气,拉过被子一角给她盖上。她这才仔细打量女儿一番,看到那些伤口,又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拧了她一下。
戴子宁受疼一躲直接滚下了床,她迷糊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惊觉自己居然睡着了。
林女士没好气白她一眼:“打架就算了,看把自己整成什么样子了?别人问起来怎么说?被抢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