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着,他们想着。
于是,他们终于错过了迟到前的最后一个铃声。
“季杨杨乔知知,你们说巧不巧,你们啊座位在一起,天天吃饭也一起,这迟到啊还能凑到一起,你们就说巧不巧?”李建伟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笑眯眯的对着迟到的两人说着话。
乔知知对上了李建伟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想到了方一凡对李建伟的评价,笑面虎一只。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方一凡用词如此之准确,于是为了防止自己死在笑面虎的爪牙下,毫不犹豫的编起了瞎话“老师对不起,我本来不会迟到的。但是在上公交车之前看到了有小偷在偷季杨杨同学的钱包,我作为他的同桌,不能坐视不理不是,所以我一下就把我的书包甩了出去……”
“所以你们是因为抓小偷才迟到的?”李建伟不是什么好骗的新老师,多年的教导经验也不至于信了这种堪比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鬼话
“不老师!我丢书包的时候忘记我没拉拉链,然后书飞了一地,吓走了小偷!季杨杨同学为了感谢我的见义勇为,就帮我捡书,然后我们因为捡书,所以才错过了公交车。”
“啊?”这种清新脱俗的理由的确在李建伟二十多年的教书生涯中第一次出现,原本这种歪门邪道的鬼话的可信度甚至比追小偷还低,但是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乔知知,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季杨杨,你真的是为了帮她捡书才迟到的?”
“对!”又是毫不犹豫。
李建伟深吸了口气,对着两人深深的扫视一眼,确定并无意点心虚之意,又端起了他那杯菊花茶,喝了一口“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回教室上课吧。”
或许是一起搀扶着迟到,瞎胡诌的情谊太过沉重,甚至盖过了那份不知所措,于是毫不尴尬的相处又在他出走的十多个小时后再次回归,他们又成了那对无所不谈,默契十足的同桌,他们再次毫无顾忌的对着对方倾诉,欢呼,悲伤。他们好像一如既往。
仿佛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爱,恨,情,仇,无一能避免。
可终究会留下点什么的。结痂的伤口会随着痂的掉落化作一道浅色的印记,永远留在身上;一张被抚平的折皱的纸,终究抹不去那一道道深刻的折痕;那夜的不知所措被永远的留在了教室的监控死角;今晨的朦胧情愫则是被牢牢锁在了那片被季杨杨攥在手心的樱花上。
终于坐定,黑板上是算不明白的数学公式,季杨杨摊开手心,那片花依旧完好无损,刚刚手心的燥热与潮湿就像是臆想出来一般。
那片花最终被季杨杨夹在了数学书里。他催眠着自己,仿佛被函数几何缠住的花就可以不那么艳丽夺目。
他突然撇向窗口,乔知知依旧坐着,她望向黑板,并未分出一点目光。
明明是学校里最为普通的一幕,可季杨杨就是无法用一颗平常心来看他身边的人,他火速收回了视线,他担心他的视线只要多停留一分,那片被函数几何包绕的樱花又会破茧而出。
他害怕,可他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