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受了重伤!
月盈心脏紧紧一缩,呼吸也变得急促。
月盈不敢再分神,仔细看他们的招数。
她依稀分辨出,现在是阎黑瓦在攻击,季徐冲在防守。
虽然季徐冲已经受伤,但他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招一式间,如游龙飞蛇般潇洒。
月盈不停祈祷:“侯爷一定要赢,侯爷一定要赢,求老天爷让侯爷赢!”
终于,老天爷似乎听到了月盈的祈祷。
阎黑瓦果然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阎黑瓦双眼瞪大如牛眼一般,血从他的嘴里汩汩冒出,染红了地上的沙土。
他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失落,刚才还炯炯有力的目光在这一刻显得无力而颓废。
他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地上。
“你没有受伤,你是骗我的?”
阎黑瓦气息孱弱,“你是故意装作受伤,想要引我出来?可怜我阎黑瓦一世英名,却上了你季徐冲的当。我听说你为人刚正不阿,性格古板固执,便以为你不屑于暗算别人,是我太大意了!”
阎黑瓦说完这段话,脸胀得通红,他猛烈咳嗽了几声,又吐了几口血。
这一次,他气息更加孱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曲则全,枉则直。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较真。像你这般武功高强,心性警惕之人,我不得不多筹算几分。而我的确已受伤,若你能再撑须臾时间,要杀我易如反掌。”
季徐冲神清中透着虚弱,他捂嘴咳嗽,脸色煞白。
月盈见徐冲果真受伤,正要向他走过去,忽然,奄奄一息的阎黑瓦坐了起来,他说话时,目光清醒而冷冽:“与你这样的高手过招,要再撑须臾,我必须昼夜不息的练五年功才行。然而五年之后,你的武功恐怕又是另一个境界。我哥哥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你杀他时依旧易如反掌。怪我太自大,想要杀你为我兄长报仇,简直痴心妄想。”
季徐冲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出帕子,擦掉嘴边的血迹。
他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
月盈却从他淡漠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轻慢之意:“为你兄长报仇?你兄长的仇人是谁?你当真不知?”
“难道不是你?”
“不是!是你自己。当初你不顾兄长阻拦,与朝廷贪官往来,又被他们出卖,导致盐帮满门被血洗,若不是你和兄长带着家眷回乡祭祖,只怕也躲不过那场劫难。你兄长为了换你一线生机,甘愿与我交易,死在我刀下。可惜,你辜负兄长好意,竟再度被贪官利用,犯下诸多恶事。即便我曾答应过你兄长,饶你一命,可如今却不得不食言。”
“你胡说!”阎黑瓦虽然嘴硬,可他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却在这一刻,瞬间熄灭。
兄长死后,仇恨给了阎黑瓦无穷无尽的力量。
可季徐冲却说,兄长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自愿被季徐冲杀死。
他心底已经有七分相信季徐冲没有撒谎,因为兄长死前给他留过一封信,信上交代他带着剩下的积蓄躲起来过安稳日子,定要守住阎家香火,延续子嗣血脉。
剩下的三分则是对自己信念的坚定,他不肯怀疑自己,只好怀疑季徐冲的目的,否定事实真相。
“你一定在骗我!你这个人太过狡猾,你说的话,我坚决不信。”
阎黑瓦从袖中拿出一排银针,抽出一根,朝自己脑门正中扎下去。
月盈正在研究穴位图,她知道,阎黑瓦脑门扎针的穴位,是致人疯狂的穴位,短时间内,他会力量剧增、力大无穷。
等力量消退后,他会变得如同疯了的野兽一样失去理智。
阎黑瓦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等他睁开眼睛后,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才要精神了许多。
月盈却被阎黑瓦吓得目瞪口呆,连连后退几步。
“这是我们盐帮的独门秘方,把淬过毒液的银针扎向印堂,会功力暴增。” 阎黑瓦一字一句,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以及对亲人的怀念,“我知道这样两败俱伤,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你杀了我哥哥。我哥哥靠着乞讨把我养大,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月盈暗叫不好,但她来不及提醒季徐冲。
两道身影再度纠缠在一起,整个树林里飞沙走石,视野很快被灰尘掩盖。
朦胧中,只能依稀分辨出阎黑瓦的招式越来越急,季徐冲的招式越来越慢。
月盈握着帕子焦急等待,刚才季徐冲说,若阎黑瓦再撑须臾,便能轻松将他杀死。
现在阎黑瓦用针扎了脑门,能撑住的时间绝对不止须臾片刻。
那侯爷呢?侯爷还能撑多久?
月盈不得不去设想最坏的结局:
侯爷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她也会陪着侯爷一起死在这里。
若来福不能尽快找过来,收敛她和侯爷的尸首,那么他们两个的尸首可能会被荒野的猛兽吃掉。
月盈并不怕死,只是担心娘亲知道她的死讯后,会哭坏眼睛。
娘亲已经失去了爹爹和哥哥,不能再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