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冲不来,她看书、赏花、爬树看星星,把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这段日子,唯一让月盈忧心的是玉漾姨母的病。
月盈在被阎黑瓦伤了的那次,季徐冲待她去了芝草堂问诊,月盈认为芝草堂的大夫医术很好,建议玉漾带着姨母去芝草堂看病。芝草堂的大夫知道月盈是武林侯的家眷,也对玉樣的姨母也很照顾。
芝草堂内,玉樣对月盈感激涕零,跪下道:“姑娘不但给奴婢银钱治病,还亲自陪奴婢来给姨母看病,奴婢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姑娘。”
月盈把她扶起,“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刚才大夫也说了,你姨母的病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需要多费些心思罢了——”
月盈正在跟玉樣说话,余光一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樣顺着月盈的目光看过去,也跟着认出了他,“那不是侯爷吗?”
玉漾话音刚落,季徐冲已经闪身进入对面的客栈里。
季徐冲正跟踪宇文成身边的侍卫,没有看到一旁的月盈和玉漾。他跟着侍卫来到客栈的二楼,这时,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啊!快来人,这里有人上吊自杀了。”
那侍卫见客栈发生混乱,立即跳窗逃走。
毕竟人命关天,季徐冲见打草惊蛇,也没有再追。他让伙计去对面的芝草堂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人是否还有救。
季徐冲将上吊之人从绳子上取下,这才发现,此人竟是自己的另一位老师——枢密院使欧阳易。
半个时辰前,欧阳易刚接到罢官的消息。
如今国家形势好转,皇帝又想恢复王磊的丞相职位,鼓励他推行新政。王磊支持重农抑商,希望将商人的利益,转移到国家手里,皇帝也同意他的想法。
这件事对于欧阳易的打击,好比一名外室怀了夫主的孩子,正兴高采烈的等着夫主回去,让孩子认祖归宗。可是夫主得知他怀了孩子后,非但不承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还命令这名外室把孩子打掉。
欧阳易接到圣旨后,立即向皇帝写了一封信,检举王磊的种种过错。
幸亏季徐冲来得及时,也幸好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芝草堂,欧阳易这条命好歹救下来了。
季徐冲将欧阳易带回织造局府衙安顿,并安抚欧阳易:“老师,再等等吧,不用多久,我定会将王磊等人连根拔除。”
欧阳易道:“怪我识人不明,若非我的举荐,王磊也不会有机会从泉州知府一跃成为奸相。”
季徐冲道:“老师是性情直率之人,认为天下皆好人,自然比不得王磊那种沽名钓誉之徒。老师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欧阳易愣了一下,说:“我不是自尽!我接到圣旨后,准备写一份信检举王磊的重重罪过,谁知忽然有人将我打晕……”
“难道是王磊的人做的?”
“我不能轻易下定论。”欧阳易问:“只是,侯爷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客栈里呢?”
季徐冲这才明白,为何宇文成身边的护卫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实现中。看来,宇文成也担心王磊会因为私怨而害死欧阳易。
将欧阳易送回之后,季徐冲再次来到金陵城外王磊府中拜访。
王磊第一次担任丞相的时候,朝廷里的一些老臣纷纷被罢免,就连御史台也换了一批新的血脉,所有谏臣都是王磊的门生,朝廷里成了他的一言堂。
王磊当政两年后,国库空虚到皇帝连大臣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这时,所有大臣站出来公开反对王磊,可王磊在退出丞相职位时,竟然还说服了皇帝,让他觉得大臣们反对他当丞相,是因为大臣们反对国家权力落到了皇帝一人的头上。
对于王磊的巧言令色,季徐冲已经提前领教,所以他并不打算跟王磊多说废话,只是警告他:“离我老师远点!”
王磊皱眉,露出不惑之色:“我没有听懂侯爷的话。”
季徐冲说:“王大人,欧阳先生已经被陛下罢官,再也对你构不成威胁。请你不要去骚扰他!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
王磊被季徐冲威胁了,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他一直自诩道德君子,想要在别人面前树立起一代贤臣的风范,此时哪怕被季徐冲用如此轻蔑无礼的语气斥责,他也没有露出不悦。
“侯爷恐怕还不知道,陛下昨日已恢复我的丞相之职。侯爷用这样的语气对陛下亲封的丞相说话,是对陛下有所不满?”
“当今陛下是我的亲舅舅,若轮亲疏远近,王丞相只是陛下养的一条狗,而我却是陛下的亲人。丞相确定能挑拨得了我和陛下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