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们换来的信用点已经不够我用了。
左省右省,我改成了两天吃一顿饭,一天吃一次稳定剂。
过了一阵子,我又改成了一天吃一顿饭,两天吃一次稳定剂。
可是一次稳定剂效维持情感的时间只有12小时,所有与我同等级的正常普通人都是一天吃两次的。
我维持不了稳定剂效,情感便不得不再次变得脆弱,甚至因为摄入不规律引发的戒断反应让我不仅变得脆弱甚至还突然又绝望起来了。
我再次想起了我消失的同胞兄弟姐妹。
我再次想起了我得罪的尊贵的上等人。
我再次想到我无措的未来结局。
我几乎焦虑的要疯了。
我不要死啊!
我不想死啊!
杂种!
明明不是我的错!
杂种!
我控制不住的一遍又一遍回忆,想象,回忆,想象。
最终居然像个流浪者一样非常失礼的在公寓里就崩溃的扯着头发痛哭哀嚎,连眼泪鼻涕都要糊成一团。
我的邻居是个非常好心的同等级伙伴,她知道我不仅丢了工作,还要被一位尊贵的上等人看中了捉弄取乐,最近一阵子更是辛苦的靠着变卖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们才勉强过活,便不敢打扰到尊贵上等人的兴致,直接拨打养殖区24小时热线举告我已经疯了把我送去处理,而是敲了敲门,丢了颗自己份额的稳定剂在门口。
我打开门愣愣看了好久才恍然发现那不是在做梦,便像是只流浪兽一样踉跄爬了过去咽到肚子里,又在原地趴了一会儿,顿时感觉整个人又简直好极了,欢天喜地的简直不知所以,随意抹了抹眼泪鼻涕,便带着一身狼狈出去公共区盥洗室洗了漱,又和遇到的同等级伙伴好好抚慰一番,趁他还在失神提前离开顺走了他的衣物和桌台上免费提供的糖果。
等回到公寓后不曾休息就开始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给手环缴费又拨打养殖区24小时热线,我叫他们把我公寓的二手家具拉走。
一听没有我的兄弟姐妹,那个亲自上门的员工一下子便冷淡了,还挑挑拣拣说这些很沉,又都卖不上多少信用点。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外表相貌,见他虽然一副人样,但比我矮瘦些许,长得也比我丑,便断定他即使也是c级,基因编号也比我要低,就走过去踹了他,还打了他耳光。
那员工怔怔望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见状又给了他几下耳光,他就又不哭了。
我翻出了拿来的免费糖果塞他嘴里,他含着含着,心情渐渐平静,望着我的眼睛也慢慢流露出了乖顺的温柔神情。
他殷勤的替我收拾东西,拆东西,搬东西,差点把生存区提供的免费家具也拆下来丢到回收箱里去了。
我骂了他,他也不在意,只是更加殷勤。
等一切都弄完了,结算了几百个信用点,我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折腾那些珍贵的纸,试图把上面我的名字都刮下来,然后一扭头,发现这讨厌的家伙不仅没走,还没眼力的把衣服都丢光了。
他邀请我一同抚慰。
我稳定剂效用已经过去,也没再摄入更多稳定剂和糖,一想到未来就心情焦躁的厉害,根本没兴趣跟他一块抚慰,就连衣服也没让他穿,直接踢带打把他打出去了。
我重重的关门,隔着门还听到他又开始忍不住哽咽。
我把他的衣服丢到洗衣机,等离开这座公寓时没忘记塞进行李箱。
我在二手商店卖掉了那堆纸,开始带着换来的为数不多信用点和行李箱在生存区和下等人的贫民窟之间流浪。
别的也就算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吃稳定剂,但只要一吃了稳定剂,就算我把自己绑在了下水道,指挥着一堆下等人拉住我看着我,我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怒吼着,殴打着所有的低等级。
就算劈了指甲,刮伤了脚,赤身洛体都要从贫民窟下水道跑回与我同等级的生存区,在公共区盥洗室洗漱的整整洁洁,还要时不时和伙伴们愉悦的抚慰一番,顺便顺走他们的衣物和桌台上的免费糖果。
可是信用点总是会花完的。
稳定剂效用总是会过去的。
尤其是除去我一开始逃跑躲进下水道的那三天,我忍不住吃了稳定剂又疯又叫自个儿又跑回同等级生存区后,无论是我躲在下等人的贫民窟下水道还是公共区的盥洗室,我都又开始每日都收到我的一份扁扁的或者小小的某个兄弟姐妹,
也许是发现了我卖了那些珍贵的纸,那位尊贵的上等人再也没给我寄别的。
只有每日一份我的兄弟姐妹。
有时候是一撮头发编织工艺品。
有时候是一根雕刻过的骨头。
有时候干脆是泡在罐子里咕噜噜旋转的一只眼球。
他们变成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样子。
即便是同一批孵化的我也分辨不出他们的名字了。
为了不又跑回生存区,我有意控制着自己减少稳定剂的频率,可是不吃稳定剂,我更加没办法控制我的焦虑,恐慌,害怕,烦躁,绝望,所以最后只能在回生存区盥洗室洗漱自己的时候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