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东西,但真的很饱,很饱,饱到都快要吐出来那种。
但移民局不愧是出行来往的上等人,我啃完一盘喝完一杯,立在一边西装革履,比我还高两头的机器人就动作轻柔的从冷藏箱中掏出一盘端出一杯,甚至见我吃的狼藉,还主动送上了手绢,我估摸着能卖不少信用点,就塞到了口袋里。
偶尔有上等人会看两眼,但大多数上等人都对我视而不见,我吃了半天见没有上等人上前驱赶,便大着胆子开始往口袋里塞蛋糕。
第一次西装革履的机器人没有阻止。
第二次西装革履的机器人没有阻止。
第三次西装革履的机器人出言提醒了。
“这位小姐,弄脏衣服的话不会被您的管理者训斥吗?”
它声音很温柔的问我。
我只顾着塞蛋糕,没搭理它,塞满了还瞥了瞥它,见它下肢一直镶嵌在冷藏箱上,估摸着拖着个巨大箱子怎么也追不上我,就一手各掐着三个玻璃杯像是逃难一般飞速逃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飞溅的蛋糕点溅在了哪位大人物身上,后边萌生骚动,甚至还远远听到了重型机械仿生人行走间重重落地的声响。
我心中不知为何,居然非常自然的生出了这次一定要多躲两天的丑陋想法。
甚至还在愈演愈烈。
杂种。
反正逃不掉了。
杂种。
反正都要死了。
杂种。
明明不是我的错。
……
……
我又游荡到糖果终于彻底失去效用,熟悉又让人无法忍耐的迷茫压抑悲伤又一团团淹了上来。
我觉得月匈膛好闷,头好痛,就算很努力很努力的口耑气也好难受,就只能先把手里的玻璃杯小心堆放在地上,见它们没有碎掉,然后才蹲在那又开始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哭的肝肠寸断,鼻涕一把泪一把,末了还是看呆了经过的同等级伙伴们。
他们面面相觑,因为基因中的亲密观念见我好惨的模样有些放心不下我,又因为我脸上泥泞一团有些嫌弃谁也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近靠近我。
他们有人试图用手环联系医护区,但在对方报出了专属服务价格后又默默挂断了,又等了好一会儿,见我还是哭的绝望又伤心,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就都彻底丧失了耐心。
其中一个往我嘴里丢了一颗糖果,可能是觉得我表现的太过吓人,一颗糖起不了多少用,另一个伙伴就又掰了半颗自己份额的稳定剂丢我嘴里。
我都咽了下去。
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涕。
不仅一下子精神百倍,活蹦乱跳,还又一下子变成了那个愉悦体贴,不仅好好遵守等级观念还瞬间明白什么叫寡廉鲜耻的优秀抚慰对象了。
我微笑着和他们挨个感谢道别,去公共区盥洗室洗漱完又邀请遇见的同等级伙伴开心抚慰一番,在离开前丢掉了被蛋糕弄脏的衣物,换上了顺走的对方衣物,还顺便抓走了桌台上所有的免费糖果。
我回到了移民局,彬彬有礼的把偷来的六个玻璃杯挨个还了回去,还去和人家道歉,主动交代我偷吃了好多好多蛋糕。
然后在那位高大美丽的前台接待员冷漠询问我的管理者是谁时,我努力抑制还是没忍住被一位尊贵上等人询问的受宠若惊和洋洋得意,声音颤抖着,结巴着告诉她我没有管理者。
接待员静静地坐在那里,凭借着身高俯视着我,脸上的表情愈加像是假人般的冷漠。
我着迷一般盯着她曲线柔和的脸庞,柔顺浓密的头发,还有那双纹着闪烁时尚星环纹络的金棕色眼眸,然后看着她抬起手,轻轻勾着贴满深蓝色羽毛和钻石的细长尖锐指甲指着我,扭头对那个重型机械仿生人说,
“把她送到娱乐区去,报我的编号。”
“啊,大人是会奖励我工作嘛?可我现在还并不能为您带来什么!”
等结结巴巴惊喜的下意识的说出声后我才突兀一个莫名的颤栗。
我看看她。
又看看那个刚刚弯起膝盖就要踏过来的重型机械仿生人。
很难想象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我那颗被糖果和稳定剂彻底控制住的大脑。
居然能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泼到冰水一般的雏鸟一般歇斯底里的发出了被冻死之前的尖叫。
我的颤栗停不下来。
我脑袋里的尖叫停不下来。
甚至连我的躯体都开始颤抖,连带着脸都要扭曲。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下等人饿极了去啃自己的工具时的咯吱咯吱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