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眼疾手快地过来包扎,秦河仿佛看不见自己手腕上血淋淋的伤口,目光一直盯着封景逸。
见封景逸慢慢平静,他呼出口气,问道:“莫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哥会变成这样吗?他到底怎么了?”
莫灏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应该知道你哥的真正身世吧。”
秦河点点头,“知道。”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这事说来很简单……”
封志远在没有确定继承人和得到秦河消息的时候,他从旁支中也挑选了几个孩子来培养,旁支一脉自是欢喜得很,若是能胜出,旁支就可以一跃成为本家,这是多大的诱惑。
可惜,封景逸从小就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别的孩子还在学习初中的知识,他却已经在念高中的课程了。
况且,他从小就生活在主宅得封老和封志远教导,感情上自然是更偏向他一些,这一点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眼见封景逸越来越出色,不要说旁支,就连晓城也没有多少世家公子比他优秀。
既如此还有旁支的活路吗?
他们慌了,不断给封景逸使绊子,阻止他前进,封景逸却总是把阻碍处理的很好,一直大步向前。
旁支拿封景逸无计可施,又不敢做得太过,他们开始拿封景逸的血统说事,说他会有二心。
封志远反驳了他们,他说苏二爷一家除封景逸之外全部身亡,他从小就养在封家,养恩大于生恩,更何况比起封家,谁会选择已经名存实亡的苏家?
答案显而易见。
旁支中不管是谁胜出,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封景逸不一样,他身上流的不是封家的血,若他得势还有他们的出头之日吗?
莫灏道:“如果从一开始就确定景逸是继承人,或者不整什么挑选,不给他们希望,他们还会那么不甘吗?既然有可能会一步登天,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试一试呢?”
封景逸读贵族学校,出门都有保镖,每天作息也很规律,旁支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封老和老友在一起喝茶时也会提几句封景逸,这是非常可怕的改变,要知道他一向最不支持封景逸,现在却会在朋友面前提起,旁支们不敢细想,他们越来越慌。
他们指着自己的孩子说不争气,说他们笨,说他们不成事,说他们一无是处……
几个孩子被狠狠数落一通,心里烦躁得不行,拿着成绩排名,看着封景逸那遥不可及的第一,也非常无力。
其中一个孩子泄了气,小声道:“要是封景逸不那么聪明就好了……”
他如果不那么聪明,他们的差距也不用这么大,他们的爹妈也不会骂得那么狠了。
可是难啊,他们都把自己的所有时间用来学习,还是追不上。
几个孩子摇头叹气,心里也不得不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人灵光一闪,摩挲着下巴,笑道:“有了。”
几个孩子不敢对封景逸怎么样,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找人接近封景逸,在取得他信任之后,给他下了慢性药。
那种药无色无味,一般人很难察觉,那时候封景逸喜欢打篮球,爱运动,他喝的水都经一人之手,药也是那个时候下的。
那种药会破坏人的神经,使人神经衰弱,时间久了会变得易暴易怒,像封景逸这样肩负重大压力的人,神经衰弱是很正常的事,几乎不会有人怀疑是药物的作用。
不对!
莫灏说,封景逸旧疾发作,应该是易暴易怒的,为什么会陷入幻觉呢?
莫灏又叹了口气,擦去封景逸额头的汗水,道:“景逸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在极度压力和不与外界接触中长大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连如何与正常人交流都不知道。”
其实莫灏当时说他们穿开裆裤一起长大是不正确的,他们小时候是见过面,但是并没有那么熟,莫灏从小就皮,一天到晚折腾个不停,不打就上房揭瓦。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这与封景逸古井无波的世界不一样。
莫灏:“我八岁那年见到他的时候,他拿着电脑和外教老师学习,足球不小心踢到他身上,他还坐得板板正正,让他把球踢过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他是傻的呢。”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笑容有些怀念和苦涩,“那时候封叔叔不怎么管他,每天都是让他学习,除了学习之外连个朋友都没有,过得很孤独。”
封家没有女主人,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没带过孩子,封志远开始的那几年还对封景逸挺上心,后来不知怎的就冷落了他,对他的态度也开始忽冷忽热,有时候还笑着的,突然就冷脸把人赶走,封景逸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喜怒无常,翻脸如此之快。
他只能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 ,希望大人能对他露出笑容,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大人都不会有多大的改观。
后来他逐渐沉默,在学校里也有些孤僻,同学们都不怎么喜欢他,家里的大人虽然说过要多亲近他,对自己有好处,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懂人情世故,对大人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他学习那么好,对他的态度默认敬而远之,更加没什么朋友。
那时候莫灏也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发现封景逸总是有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心里毛毛的。
十三岁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差点改变了他的一生。
说到这里,秦河明白了个大概,莫灏苦笑一声,道:“那个人你刚刚见过了,就是你哥房间里的人,他的名字叫——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