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转,带着几分神秘:“不过,夫人,此事也未必全然是好事。令郎虽已苏醒,但生死之事涉及天机,强行逆转恐有后患。
依贫道看,还需再做一场法事,以安抚天地鬼神,方能保令郎平安无虞。”
县令夫人听了道士的话,眉头微微蹙起,神情中透出一丝犹豫。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白芷,眼神里带着几分问询与依赖。
自从儿子被白芷救醒后,县令夫人心中已将白芷视作福星,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那位仙师。
她语气轻柔,却带着几分迟疑:“白姑娘,仙师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看法?”
白芷感受到县令夫人目光中的信任与期待,心中微微一暖。
她神色从容,语气温和却坚定:“夫人,公子如今虽已苏醒,但身体尚虚,确实需要静养调理。至于仙师所说的法事,若夫人觉得有必要,自然可以安排。
不过,依我之见,公子刚醒,心神未定,不宜过多惊扰。不如先以休养为主,待公子身体恢复些,再作打算也不迟。”
她的话既委婉地否定了道士的建议,又给了县令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显得体贴而周到。
县令夫人听了,眉头渐渐舒展,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白姑娘说得有理,我儿刚醒,确实不宜折腾。仙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法事之事,日后再议吧。”
道士见自己的提议被婉拒,脸色有些僵硬,但碍于县令夫人的态度,只得干笑两声,勉强说道:“夫人说得是,是贫道考虑不周了。”
王氏站在一旁,见县令夫人对白芷如此信任,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附和道:“是啊,芷儿如今医术了得,有她在,公子定能早日康复。”
想到自己竟以一己之力结束了那场荒唐的冥婚,还救活了县令家的公子,白芷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结果总算是好的。
县令夫人对她感激涕零,不仅亲自将她送回白府,还再三表示要好好答谢她。
王氏因自己得了县令夫人的青睐,如今正是风头正盛,自然不敢多生事端。
她不仅派人将府上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给白芷居住,还特意拨了好几个伶俐的丫鬟前去侍奉,表面上做得周到细致,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而白父,或许是因白芷那日提起去世的母亲,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
这些时日,他竟一反常态,时常来院中探望白芷,嘘寒问暖,言语间多了几分真切的关怀。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吩咐人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补品,什么人参、燕窝、灵芝,一应俱全,仿佛要将这些年亏欠的父爱一股脑儿补回来。
白芷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
她安然接受了王氏的安排,也坦然接受了白父的示好。
毕竟,在这个步步为营的家中,多一份助力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她每日在院中静养,偶尔翻翻医书,或是与丫鬟们闲聊几句,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然而,白芷对那日的冥婚始终心存疑虑。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个道士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古怪。
他与王氏的对话,以及最后县令夫人的质问,都让白芷隐隐觉得,这场冥婚的背后,似乎与这个道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整件事极有可能就是由他一手策划的。
至于目的,白芷心中冷笑。
古往今来,这种借着鬼神之名行骗敛财的人还少吗?道士假借为县令公子“安魂”之名,提出冥婚之事,又特意选中自己作为“八字相合”的新娘,无非是为了从中牟利。
而王氏,或许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又或许是与他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想到这里,白芷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渐冷。若真是如此,那这道士和王氏的心思未免太过歹毒。
为了钱财,竟不惜将一个活生生的女子推入死局,甚至不惜以县令夫妇的丧子之痛为筹码,实在令人不齿。
还有一件事,县令之子当时的“假死”仍让她感到疑惑重重。
从脉象来看,他分明是中了毒。
可县令夫妇对儿子如此重视,府中戒备森严,那道士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县令府下毒?
正思索间,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胆!你们竟敢拦我?
难道不知道这府上是谁做主了吗?”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语气中满是傲慢与不满。
白芷眉梢一挑,这声音她并不熟悉。她站起身,缓步朝院门口走去,心中暗自揣测:这又是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