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着这两张地契,想起了原主的外祖父。
裴清的父亲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医术高超。当年,他在城中开了一家医馆,名为“济世堂”。医馆虽不大,却因外祖父的医术和医德而声名远扬。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有求于他,他都会尽心医治,从不分贵贱。
裴父一生行医,膝下只得裴清一个女儿。他虽开明豁达,但也不免为自己家的传承感到忧虑。母亲年轻时聪慧伶俐,不仅精通医术,还饱读诗书,是裴父的骄傲。
然而,裴父深知,在这个年代,女子独自撑起家业并非易事。
因此,他早早便开始为母亲物色合适的人选,希望能招一位赘婿,与母亲共同继承自家的医馆和家业。
只是寻常男子岂愿抛弃自己家族的姓氏,给女子做小伏低。愿意的,一眼就看出心怀不轨,裴父又怎会放豺狼虎豹进屋?
这一耽搁便用了许久,直到白父的出现。
白父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自幼勤学苦读,才华横溢,只是家资甚贫,难以支撑他的科举之路。
裴父观其品行端正,又谈吐不凡,最重要的是个读书人。
读书便有机会高中,一旦高中,便有无限的机会。到那时,区区医馆又算得了什么?
裴父心中燃起了希望,决定资助白父读书。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他能入赘白家,迎娶母亲。
白父同意了,但裴清并不愿意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成婚。
裴父无奈,却依旧愿意资助父亲,权当是做善事,积德行善。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与白父开玩笑,每次科举考试,他总是名落孙山。
裴父虽未明言,但眼中的失望却日渐加深。他渐渐对白父失去了信心,只能将目光转向他人,希望能为裴清寻到更合适的归宿。
某一天,裴父在出门采药之际,不小心摔跤了。本是小事,年事已高,对年轻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伤势,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清在裴父去世后本想以女大夫的身份继承医馆,可遭到了种种阻碍。
族中长辈认为女子行医有违礼法,外人更是对女大夫心存偏见。裴清举步维艰,心中苦闷不已。白父却始终不离不弃。他虽未能金榜题名,却在裴清最艰难的时刻,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后来裴清在回家路上,险些被一群小流氓欺负。
白父恰巧路过,挺身而出,护住了裴清。那一刻,裴清心中的坚冰终于融化,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患难中逐渐升温。
最终,两人成婚了。婚后,裴清发现了白父于经商之道颇有天赋,便用全部家产帮他行商,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曾经,在原主小时候,母亲与父亲还算恩爱,裴清便时常将这些往事对自己的女儿诉说,这也是自己在世上不多的亲人了。
而在裴清重病之际,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医馆和房子留给女儿,其他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箱子书,因为不起眼,王氏看不上,才一直没被拿走,留在了这。
白芷将地契收好,又将弄乱的医术重新整理好,最后看了眼屋子,便准备转身离去。
白芷走出屋子,站在院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外那条蜿蜒的溪流。
然而,她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河岸边的一处。那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倒在浅水中,半边身子浸在河里,半边身子趴在岸边的泥地上。河水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带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白芷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她快步走到院外,靠近河边,仔细打量那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袍,衣料已经被河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的脸侧贴着地面,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年轻男子。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背上,发现他的衣袍上有几处破损,隐约可见血迹。水流将血迹晕开,染红了他周围的水面。白芷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
“还活着……”她低声自语,眉头皱得更紧。
她伸手扶住那人的肩膀,试图将他从水中拖上来。然而,那人的身体格外沉重,让她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那人的手指忽然动了动,似乎有了些许意识。
白芷心中一紧,低声说道:“别动,我帮你。”
她用力将那人拖到岸边的草地上,让他平躺下来,随后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阳光洒在那人的脸上,白芷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眉目清秀,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