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灵疑惑的看着自说自话的项班主。
见沈煜灵和李耀宗都盯着他,项班主便说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凤舞小时候,模样并不像现在这般俊美。他羡慕那些唱小生串旦角的师兄弟们,他发现那些样貌端正的师兄们总是有人追着打赏,时间久了他就对自己的长相越来越介意了,甚至躲在屋里不愿意见人。”
“不见人也不练戏,我就生气,就骂他,说了狠话,说要怨就怨他那没出息的娘,贪图富贵跟那丑东西生下了他。谁知听后一怒之下就跑出了家门,三日不归,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就像是被虫子啃噬过一样,密密麻麻全部□□,整张脸坑坑洼洼,看的人毛骨悚然。”
沈煜灵想象了一下那如同被虫子啃过的坑坑洼洼的脸,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本来以为这孩子算是彻底毁了,但没想到他脸上的皮肉竟然在一天一天的恢复,仅仅不到三个月,就长出了一副新面孔。”项班主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依旧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梁玉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项班主的话上,看着项班主皱起了眉头。
说起虫子啃噬,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件事。
那也是好几年前,他的师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蛊虫,那密密麻麻的虫群,几乎见他的一只手啃成白骨。
“你想到什么了?”沈煜灵问道。
“没什么。”梁玉麒摇了摇头。“因为尝到了外貌带来的福利,所以就不想再回到之前的模样,不想让现在的模样消失,想尽一切办法去留住他,可是年老色衰这是每一个人都必然要经历的。”梁玉麒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没有经历过他之前的生活,我无法体会他的执着,也许他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他也许是有他的苦衷,但你接的委托就是替委托人解决这闹鬼的事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只是可怜了月红这个无辜人了。”沈煜灵叹息道。
几人的谈话快要结束时,警察厅那边也来了人,是来请项班主过去的,说是项凤舞已经认了罪,想要见项班主一面。
项班主走后,梁玉麒和沈煜灵便来到花园里的凉亭下。
两人一坐一立,皆是沉默不言。
梁玉麒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杯茶,举在面前,却迟迟不往嘴边送,目光盯着那园里的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枯萎凋零,但鲜有人注意到这两种状态,大多数人只能会赞叹那开的正艳的花。
沈煜灵靠在一旁的亭柱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垂看着正望着花出神的梁玉麒。
邪乎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的一动不动的模样,差点以为是谁在那里立了一副巨大的画。
“大……少爷,山上那个裂口的我已经封上了。”邪乎来到亭子边低下头说道。
这时,梁玉麒才回过神,看了一眼邪乎和沈煜灵,轻笑了一声:“大人就大人罢,怎么还改口叫了少爷,身边又没别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来历。”
邪乎看着梁玉麒尴尬的笑了起了,摸了摸头说道:“大人之前说,让我在阳间叫他少爷,但我老是忘记,现在正在适应。”
等邪乎和沈煜灵耳语之后,梁玉麒望着邪乎离开的身影,好奇的问道:“我一般给冤魂写的减免罪书,都是哪个部门收到?”
“城隍庙,城隍看过确认没问题后,就会将那冤魂和书信都送往判官司,由判官司众人决定你这要求合不合理。如果一切没问题就会收档,有问题……有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判官司的。”
“那你是哪的?”
“我是……”沈煜灵突然焕然大悟的看着梁玉麒,“好哇,你想套我话。自己猜。”
梁玉麒见问话失败,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随口说道:“十殿阎罗?六案功曹?轮回司?总不能是拘魂使吧?”
“啊?你们地上的消息这么封闭吗?现在酆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除了这些基本部门,又新增了好几个部门。”沈煜灵看着梁玉麒不可思议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上哪知道?”
“现在新增的部门有检魂院,负责监督鬼官们的作风问题,还有斩魂司,负责酆都内部平衡,守护阴阳边界。那山上开的那么打一个风口就是斩魂司的失职。不过现在我听说又要加一个引渡使的部门,这个部门一职两用,由阳人担任,他们还在讨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组成,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
梁玉麒一脸拒绝:“大可不必!”
沈煜灵笑了笑,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我要去见项凤舞一趟,解开他身上的反噬。”
“反噬?”
“那血豆腐粘了鬼血,会加剧衰老,要是他们明天睁眼发现自己变老头了,不得一头在牢里撞死。”
梁玉麒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煜灵点了点头,等沈煜灵离开后,梁玉麒也回了宿舍,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他是要坐最早的一班车次回申城的。
来时那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回时这车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