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碧空如洗,白翎推着自行车走在主干道上。霖川六中不可以在校内骑车,主要还是为了学生安全考虑。因此一进校只能推着车走。
“白翎!”不用猜也知道是凌叶珩。
白翎停下动作,转头往那头看去。
只见凌叶珩手里正拿着两杯某城的饮料,快步走过来,拿着一杯问:“要吗?”
“谢谢,”白翎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白翎停好自行车,道:“你可真闲,还有空买饮料。”
“没办法,”凌叶珩喝着饮料回道,“馋。”
“今天你扫地对吧?”白翎道。
凌叶珩道:“嗯,怎了?”
“躲扫地呢。”白翎一针见血。
凌叶珩:“……”这人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冷,甚至还有点毒舌。
白翎跟凌叶珩上楼时,突然两个追追打打的少年经过。
“蓝添!”个子矮点儿的少年道,“你给我站住!”
那个叫蓝添的少年飞快下来,正巧跟白翎擦肩而过。白翎看向他,少年一边跑一边说道:“你先追上我再说。”
另一个少年在楼道上喊:“你他妈有本事别抄我作业!”
凌叶珩一听别的班军训期间还有作业,就对白翎道:“我们班老杨太好了,都没有布作业。”
那少年个子不算太高,甚至长相还有点女气,可脾气却不小:“没作业有什么好得意的!就你们班没有似的,像个傻逼一样逼逼,炫耀个什么劲啊!”
“你他妈才有病。”凌叶珩回怼。
“刚才那两个二班的吧?”凌叶珩坐在位上道,“那么中二,跟个傻逼似的。”
“嗯,你不二,”白翎道,“要拉你再去打个招呼吗?”
凌叶珩:“………………”
凌叶珩跟那个少年骂着骂着,险些动起手来,一旁观看的白翎成功看无语了,凌叶珩还想拉他评评理,白翎脸皮薄,丢不起这个脸,拉着少年后衣领,一路把人拽进教室。
少年脾气相当暴躁,颇有校霸风范。
后来白翎打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才真的成校霸了。
下了早读课后,白翎拿着钱在班里卖水的地方买瓶水。水已经买完半箱,是他们班主任叫同学自主卖的水,听他说钱够了就给全班买冰棍吃。
白翎把钱放在那同学桌上,拿了一瓶水喝。白翎微微瞥了卖水的同学一眼,就见同学的手有点害怕地下意识攥紧着,眼神里仿佛写满了“快点走”三个字。
他愣了愣。
原来并不是他不想接近人,而是大家一碰见他,都把内心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不过也怨不得谁,他天生就是这个性子。
其实白翎小时候也渴望过亲情和友情,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单单遗忘了他,又好像抛弃了他。父母离异,离婚后法院判过来的只有一笔分手费,墨秋工作又很忙,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的亲情。置于友情,他也没有几个朋友。
他有时候还挺羡慕蓝添,不用操心家里的事,还有那么多朋友。
第一节课是他们班主任老杨的课。男老师长什么样白翎差不多已经忘了,只记得老杨很和蔼,并不怎么打人。
而门外正站着一个高挑的少年,应该是别的班,在门口叫杨老师。老杨一只手搭在讲台上,“你们先读一下语文课文。”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春》,朱自清。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教室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白翎目光瞥去,正是楼梯口里那个叫蓝添的少年。
老杨除了教三班,还教二班的数学。他接过蓝添的作业本,不知道在聊什么,不过看他有说有笑的样子应该是很满意少年的答案。那个少年听着老师的教诲,还时不时往窗里看。
白翎望着少年,目光柔和。
“靠,”一旁的凌叶珩忍不住暴了声粗口,“这不就刚刚那谁?”
“蓝添。”白翎道。
凌叶珩愣了片刻,才反应白翎说的是少年的名字。
“是挺中二的。”白翎喃喃道。
老杨进班时,教室特别吵。初来乍到,一个个几乎都不认识,话比较唠的已经交了好几个朋友,也有人沉默着,不主动与人搭话。
白翎显然是后者。
“都别吵了,”老杨道,“你们跟二班同学有的一拼。”老杨并没有生气,果真脾气好的不得了。“一个个的,吵翻天了都,我刚刚还以为走错地方到菜市场。”
兴许是老杨脾气太好,不知道是谁说,“是我们更吵,还是二班更吵啊?”
还没跟老杨说话,他们又吵了起来。
“肯定是我们班啊,我们班甩他们班十条街。”
“肯定是他们班,哪有谁会傻到骂自己班呀。”
“你们才傻呢。”
纵然老杨脾气再好,也不可能让这些学生再放肆:“都安静点!”
后来白翎才知道,老杨之所以没发脾气,是因为那天是他47岁生日。
那些同学中,但凡有心的,无一不愧疚。
六中当时还没有初中住宿楼,他们上完晚自习就可以直接回家。
樟树上时不时传来蝉鸣,仿佛在庆祝初中生活的开始。白翎正拿着晚上的手表通话。学校都不准带手机,四中是这样,六中也是。
只不过他初中没买手机,高中时带手机是偷着带的,只要不跟个傻逼似的拿出手机在老师面前晃,老师们通常都不知道带没带。
“昀昀啊,”墨秋在电话里说,“今天我有事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