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少操心。”祝青点了烟,夹在指缝间燃烧,“天黑了就回家去,别怪我没提醒你,香港经常闹鬼的,小心拖你一个外地小孩儿去填海。”
周琅才不怕什么鬼,有鬼又怎样?他一身正气,社会主义接班人,没在怂的!
但祝青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和他在天桥分了别。
他到底不是真称职的年上哥哥,竟没发现一路上周琅的尾随。
后者第一次做这样鬼鬼祟祟的事,只为了多了解喜欢的人——祝青说香港有鬼,看来是周琅这只好chok*的求爱鬼。
连半途手机在口袋里响一声,也差点惊掉他半条命,其实隔那么远,哪里会听得见?
周琅匆忙躲进建筑物拐角,点开原来是阿林他们夜爬活动开始,和他报备行程顺便谴责他放鸽子的不义行为。
长长的语音条一人一句,夹杂着呼呼的夜风,在耳边铺开。
“好久回来啊!香港有那么好?”
“就是嘛,不都说重庆是小香港,去一样的地方多没意思。”
“……对头!”
周琅一句句听完,再看一眼前方街道。祝青伶仃的背影穿过变幻的街灯,摇曳如夜行的鬼魅,不过衣角稍稍翩飞,就把他魂勾走了。
他回:你们懂什么?香港就是香港!
有祝青的香港,胜过世界上所有与之相似的地方。
周琅甚至忘了那座到处是绿色、连屋顶都长满树的城市,他在重庆恣意长大二十年,第一次对别个地方有超出绝对的喜爱。
可尽管心坚意笃,他最多也只敢跟到禁色门口。
周琅目送着祝青进了门,然后往街角的一面墙上随意地一靠。
他还是习惯穿一身黑,黑发黑眸,气质也像黑色剑兰,挺翘拔高,生人勿近。
兰桂坊来往客人构成复杂,不断有人经过又回头,假装找他问路。周琅倒是聪明,打起手语装哑巴,有人再问,连手语也不熟练,只会嗯嗯啊啊变痴线。
可惜,好好一个靓仔,竟然是个憨居*。
来搭讪的人纷纷摇头走开,周琅等少一些注目,压低帽子就地一蹲,直接演起了醉汉。
他等啊等,掐算着时间,大概到祝青收工,给对方发信息。
“你在回家的路上了吗?”
他固执地把那个地方叫作“家”,即使它比起重庆的住所根本是凌乱不堪,连清爽干净都算不上,但周琅愿意这么讲。
那是他和祝青眼下唯一的链接,他们停歇的地方,一个避风港,一个码头,肖复殷和Kevin不在,就是他与祝青的永无岛。
周琅想把祝青变成他一个人的彼得潘,却看到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其实尧三早在他到之前就在了。
虽然他和兰姨知会过,但祝青照旧不领情,仍按时按点到岗,即使返工也风雨无阻。
尧三晾了祝青几天,还是忍不住来找他,打听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
周琅原本是该先看到尧三的,却直到祝青出现,才意识到那个很早便手捧玫瑰花守在门口的男人是为祝青而来。
而他明明已见过对方一次。
祝青接花的动作很干脆,银色头发抹了发胶,店里新换的牌子,和他的皮肤八字不合。他揉了揉额头压制酥痒的刺激,皱眉问尧三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有什么事?”
祝青歪头思考片刻:“哦,你说那个。”
尧三被他的精湛演技折服,却怀疑对方不是在演。
放在祝青身上,真忘了也不一定。
这人倒向来薄情寡幸,谁都不挂心。
“阿青,你在耍我?”尧三气笑了。
“我不敢。”
“你不敢还有谁敢?”
尧三逼近一步,握住他的手腕扣到胸前,用力将人推到墙边。
“我带你去白加道,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真心交付?”
他从没有带人回过“家”。
三爷在香港各区都有房产,住哪里全凭喜好,可是白加道不一样。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的噩梦和枷锁,也是祭坛——尧家现下早已无人长期住在白加道,如果大家聚在那里,那原因不外乎庆祝或者即将翻脸。
可祝青还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
“你送的礼重到搬不动,我哪会知道?……”
尧三愤怒地扯住那只手腕往他后方摁去,不由分说地欺上前,凶狠地吻住那张总是惹他生气的嘴巴。
“喂……尧三!”
祝青吃痛转头,立刻又被抓回来接受暴风骤雨般的惩罚。
尧三对他一贯是克制耐心,尽管在知晓对方身份的那刻起,祝青就已清楚自己是在同什么人博弈,但对方给的温柔太多了,就算是他偶尔也会忘记。
舌头不容抗拒地卷进来,抵在他的喉头欺负,呼吸全部被夺走,不消一分钟,祝青已被强悍的惩罚逼出眼泪。
他奋力敲打上方人的后背,玫瑰花瓣扑簌簌落在脚下,尧三硬胀的肌肉却不为所动,手臂青筋更是明显。
祝青不得已睁开眼,泪盈盈的眸子无意间越过男人肩膀,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形。
他狐狸习性,眯眸假装,在潮湿睫毛的雾帘外,确认了刚刚一闪而过的跟踪者。
竟然是周琅。
于是下一秒,尧三被搂紧,倏地感受到祝青的第一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