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控制好火候走出了厨房,也看见了祝青。
“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祝青说,“返工*表现好,兰姨说今天放我假。”
“好,”Kevin走到桌边拿公文包,“那我上去处理事情,你看着点汤。”
“好。”
祝青望着他上楼,没忍住提醒道:“Kevin,你衬衫脏了。”
男人后腰蔓延开大片浅红,像是从海里捞上来的遇害者,粘稠的血被海水泡到稀薄。
多么骇人的伤口模样。
Kevin停了下,才感知到后背凉意似的,轻笑一声:“等下再处理。”
他从进入律所工作以来,仿佛变作另一个人,从前那些生动表情大半被掩藏,行为举止得体矜持,真像一位周到可靠的律师。
祝青很乖地捧着勘景的笔记去厨房呆着,一边工作一边帮他看火。
鸡汤炖好时,周琅也打球回来了。
他今天运动的时长稍久了些,打起球像是不知道疲倦。
球友里有个私立贵族高中的学生,长得又高又帅,叫廖稼君,深陷多方防守时毫不犹豫地把球传给了周琅,等他不负所托,投出一记漂亮三分后,开心地上前来和人击掌。
“你打球真不错!考虑来香港念书吗?”
他们这段时间都在一起,野球场地时不时就会碰见,打完球补充体力时也经常聊天,一来二往就知道了些彼此的信息。
周琅顿了顿说:“在考虑。”
“真的?!”廖稼君喜出望外,“那你打算报哪所?我本来在美国读高中,读到一半被我爹地叫回,大概大学也要在国内,到时我们要是做了校友,还能一起打球。”
“还没决定,定好告诉你。”周琅不习惯把未成行的事提前大肆宣扬,他也还没和父母商量过。
尽管周父周母对他颇为疼爱,从小到大不可谓不开化民主,但对于内地学生而言,高考是人生大事,填报志愿更是承包整个家族一段时间的心弦,他不能太过自私,一个念头便私自决定。
“好啊好啊,我等你!”廖稼君欢喜雀跃,应该是纯正乐天派,“到时候我还要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她人很nice的,就是成日要我陪她去广东道*扫街……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周琅尽力听懂他的普通话夹粤语,最后选择用英文回复:“没有,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哇,那还不用点力气追?”廖生一副过来人姿态,摆起谱来,“对方是你高中同学吗?”
“不是,是香港的一位……朋友。”周琅想了想说道,笑意已经漫上酒窝。
“一提到就笑,看来是很喜欢咯,怎样,要不要我们帮忙献计划策?”
他一说立马围过来几个人,这种事情上,半大小子最是热心。
周琅揣着一兜的“追爱计划”回到家,还来不及实施,先被摁在桌前灌下了一碗十全大补鸡汤,祝青排练进程紧,有意控制体重,没喝多少就离席了。
剩他和Kevin坐在一处,男生喝到汤底,问出了计划纸上的第一个问题:“阿K哥,你知道祝青喜欢吃什么吗?”
Kevin想了半天:“他跟风飘大的,没什么喜好和忌口。”
周琅:“……”
说了还不如不说,自己好歹还知道一个咸柠七。
不过饮品也不算食物,他决定自己去问一下祝青。
谁知道祝青和Kevin的答案一样。
“你要干嘛?准备攻读厨师学校,要拿我当小白鼠?”
“不是啊,我看你最近又要打工又要排练,太辛苦,打算做点吃的给你,就不用出去吃,大人不是总说外面吃的不如家里有营养么。”
祝青好奇道:“那你高中时怎么处理一日三餐?”
他用了处理这个词,周琅没觉出不对,仔细回忆道:
“早餐一般就面条咯,中午有时会和同学出去吃,但到了高三我妈怕营养跟不上,每天会做好菜拿到学校,在车上吃完再去上课……但是放学后我会偷偷跑去巷子里买醪糟汤圆,揣进书包当晚自习加餐,反正她也看不住我。”
祝青:“……”
他默默地听周琅讲高中的吃饭趣事,他们是怎么避开巡察老师,聚众在教室后排吃水煮肉片的,又是如何在吃过酸辣粉后找便利店买漱口水,免得一回家被狗狗闻出味道……听来听去,最后总结出来:
烟火重庆,全是可怕的碳水……全是……
爱。
爱和自由。
祝青从没长久拥有过的爱和自由。
重庆不少家长例如周母,到了高三就主张饮食要清淡,甚至会和营养师学一两招回去做虫草花汤或者海参小米粥之类,唯一能被放宽的,大概是凉拌木耳里会加一勺红油。
周琅以前没有特地记过这些,但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周父周母教他要感恩他人付出,所以无形之中会记得这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