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新月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拓跋辰极具痛苦的质问她:“是你害死了琉璃和贺雅?你是爱我的吗?你还是我爱的新月吗?”
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拓跋夜站在她身后眸中惊色,原来,小辰依旧爱着新月。
原来,新月爱的是小辰。
拓跋辰等了许久,只见宇文新月紧咬下唇,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你当初对我说,我不懂你,我却不相信。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
拓跋辰充斥着不信任的表情令宇文新月顿觉悲苦。
身后传来拓跋夜深沉嗓音,他的眼中泛着宇文新月看不到的心疼:“你如何自证?”
宇文新月苍凉一笑,夹着一丝凄楚之音转身道:“最无力的辩白就是,我说了真话,你却不相信。”
在无极宫里,没有人相信她,正如当初没有人相信阿珠一样。她们都是外人,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偌大的无极宫没有宇文新月的容身之处,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很费力。终于寻到个清净的地方,在那幽深的湖水边,一个人对月饮酒。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如那水中月一般,如梦一场。那酒着实苦,终于醉倒在泛着潮气的草地上。
阿珠在无极宫寻觅好久,仍是找不到新月,只好来问拓跋夜。拓跋夜倒是二话不说,立刻出来寻找。终于在漆黑的夜色中找见白色的身影,却不省人事。
他瞥见地上的酒壶,闻到她身上十足的酒气,顿显怒色。但当他贴近瞧着身下的人,微醺而泛着红晕的脸颊,虽轻轻闭着却妖娆的媚眼,还有那传着淡淡酒香的樱唇,拓跋夜不自知的耳根泛红,喉咙燥热不安。
他匆匆避开视线,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这一路他没有再去看她被月华映照的越发娇艳的粉脸。
回到黎云轩,阿珠刚刚落地的心因宇文新月的大醉再次不安起来。拓跋夜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阿珠急急去叫人煮醒酒汤。
拓跋夜瞧着宇文新月睡得深沉,正欲离去,佳人却醉眼惺忪,徐徐睁开。她迷离着双眸,笑意温柔:“你来啦。”
拓跋夜一阵错愕,他从未见过宇文新月如此对他笑过。那笑明媚温暖,却从不属于他。
他不敢说话,怕打扰了这一刻他偷得的温柔。
宇文新月忽然叹了一口气,许是想到不愉快的种种,难过道:“月儿很累,很不开心。他们都欺负我,也没有人像你一样保护着我。月儿只能一个人战斗。”
拓跋夜不知道她为何要对他说这些话,也许是醉酒的原因,让那个一直伪装坚强的女孩如今一点点展示着自己的脆弱,好似通透无暇的翠玉,只要稍有利刃刮损,便触目惊心。
拓跋夜俯身轻抚她耳鬓青丝,动情道:“月儿,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宇文新月安心笑着,徐徐起身,双手揽上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肩。垂落的长发摩挲着他的脸,阵阵瘙痒,她轻声道:“有你在身边月儿就安心了,哥哥。”
拓跋夜瞬时面如死灰。
恍如晴天霹雳。
他不知自己竟在期待着什么。
门外站了许久的阿珠此时走了进来,向来警觉的拓跋夜竟没发现方才的一切都已瞧在阿珠眼里。
他若无其事的将宇文新月重新安置在竹枕上,淡淡道:“在她睡前要喝碗醒酒汤,不然明早会头痛的。”
拓跋夜没有回身再去看宇文新月充满醉意而安然的笑意,因为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他踏出黎云轩,感到今晚的风异常的萧索。
最萧索的风不在万物冰封,肃杀漫长的寒冬,而是在刚经历炎炎盛夏,习惯了夜夜蝉鸣,忽而来到了叶落无声的深秋。
深秋的风最是萧索。
***
贺雅的离世在无极宫虽造成不小的轰动,但拓跋杰为大局考虑,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选择包庇宇文新月。贺家再有怨言也只好忍气吞声,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宇文新月虽然在拓跋杰的威严中获得了清白,但她在别人眼中依旧是个阴险歹毒的杀人犯。她不在乎别人,令她心寒的是,拓跋辰越渐愁苦无望的眼神,还有拓跋夜变得陌生而失望的脸。
初雪将至,寒风四起。萧瑟中柳木庄严屹立于湖畔,簌簌风雪打在枝干上,愈显凄厉寒冷。
那时宇文新月正同拓跋夜陷入一段僵持不下的冷战,多亏了那一场大火,凶猛热烈,方才重新点燃他们渐渐沉没的心。
而这一切,都是钰儿的功劳。
在她得知宇文新月顶着杀害贺雅的罪名而安然无事之时,她才明白,无论如何栽赃嫁祸她,有宇文部作为后盾,自己就永远扳不倒她。既然如此,钰儿只好选择亲自动手,除掉她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