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踟蹰着开口:“大人……”
小晴迎上前去,眉飞眼笑道:“文昌,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听闻小晴的声音,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许多人。
云朗望着他们,茫然的脸上笑容渐生。
原来你们都活着。
原来都是缘分。
小晴说过,她是神医的弟子。
云朗哪想到,小晴口中的神医竟是席城。
席城随拓跋夜来到河西后,便四处云游,途中见小晴无依无靠,便收她为弟子,教她医术。
之后席城欲将自己的毕生医术汇成一部书,便和小晴留在这处与世隔绝的山谷中。
那一日云朗以为宇文昌和新月双双死去,告知拓跋奇后几人曾寻找通往崖底的路,却始终找不到。
云朗只得回到灵犀宫中处理宇文昌最后交代的事宜。而后拓跋奇和芷兰便随席城回到谷底的住处暂作安顿。
谷底有一条瀑布汇成的溪流,在一处极狭的水流处,正通向宇文新月坠落的崖底。
小晴在谷底见席城几日不归,闲来无事,便顺水走了一遭。不料在那里竟见到两个人昏迷在溪边,便救下了他们。
宇文新月醒来时,瞧见宇文昌在屋子的另一处塌上沉睡,她忍着疼痛起身,左腿却不受控制的无法落地,一时疼痛难忍,跌落在地。她发现,自己无法走路了。
芷兰刚煎了药进门,瞧见宇文新月颓唐的趴在地上,急忙上前欲扶起她。
宇文新月手臂一拂,失神道:“他怎么了?”
芷兰望了望昏迷不醒的宇文昌,轻轻道:“他随你跳下了悬崖,席城先生都探过了,他的身上皆是皮外伤,本该很快醒来。如今,却昏迷这么久,定是脑中瘀血不散。”
宇文新月一时心惊,一时心定。
心惊宇文昌竟为她置生死不顾,心定他终归平安无事。
可她……腿骨断裂,已成废人。
她想死,不过是不想再连累旁人。
一时间惨然绝望的连眼泪也流不出,只怅惘的瘫坐于地。
芷兰眼明心会道:“姑娘不必难过,席城先生妙手回春,他说姑娘的腿只需百日即可行路。”
宇文新月眼神渐渐恢复神采,由着芷兰将自己搀扶回塌。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极其煎熬,席城将新月的左侧腿骨接上,她倚在塌上日日望着屋内宇文昌面色憔悴的脸。
席城说,他继续沉睡下去,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宇文新月想,若是他不醒过来,自己更是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这一点,小奇看在眼里,便夜夜守着她,生怕她继续做些傻事。倘若新月有个意外,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无望的等待中,在清晨阳光打进屋内的一刻,宇文昌清醒过来。
所有人都充满惊喜的望着他,只见宇文昌迷蒙着双眼,起身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席城说,宇文昌脑中瘀血已散,所以醒了过来。
也许是摔伤了脑子,或者瘀血压迫了某一处的神经,所以暂时失了忆。
至于何时恢复,他也无法判断。
或许,曾经的记忆会在他脑中永远的沉没。
宇文新月虚弱的笑笑,坐在宇文昌的身旁,温和道:“你叫文昌,我是新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奇,芷兰,席城都是我们的朋友。这位小晴姑娘是我二人的救命恩人。”
宇文昌言辞诚恳,对小晴道:“多谢姑娘救了我们!”
小晴微微笑道:“缘分,都是缘分!”
宇文昌面向新月,清澈笑道:“虽然我现在没有记起你们,但是我感到在这里很舒服,新月,我以前是这样唤你的吗?我可以叫你月儿吗?”
宇文新月眸色微颤,轻声道:“你从前就叫我月儿,我叫你……昌哥哥。”
拓跋奇和芷兰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明了,宇文新月并不想提及二人曾是兄妹的那段过往。
之后的日子过得算是惬意,虽然宇文新月腿脚不方便,但是宇文昌贴心的为新月打磨了一支拐杖,他常常陪着她外出散步。
他从不问曾经的自己是什么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问他们的相识与过往。
只谈山水歌赋,清风与明月。
宇文昌觉着这样的日子便是他憧憬的生活,于是和拓跋奇在屋子对面又盖了一座茅草屋,准备在这里长住,原来的屋子就留给姑娘们。
在和宇文昌同住的日子里,拓跋奇越加想念一个人。
他想,若然阿珠是自己,日日陪在宇文昌的身边,她该多么欢喜。
他从来无法博得阿珠的笑容,可眼前这个人,却博得了她的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