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前血流如注,但是目光却炙热的发烫。
“殿下,快走!”
恍惚之中,李沂清察觉到被人拉扯了一下,他机械的转过头,便迎上了宣灵的目光。
“三哥。”
宣灵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她握紧不断抖动的双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不要回头。”
此刻的宣灵与徐金风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徐金风用力挥出一掌,将李沂清打了出去,宣灵比划着手势,笑着同李沂清告别。
远处的厮杀声隐约浮现在李沂清的耳边,他瘫倒在远处,清晰的看着无数的黑色人影上前,将二人逐渐淹没。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沂清的耳边响起心跳声,脚下的大地也跟随着心跳一起一伏,逐渐围拢而来的黑色人影,犹如火焰,灼烧着李沂清的理智。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今夜本应风平浪静,天亮之后,各方势力汇聚,将魔界打的落荒而逃。
宣灵会好好的等着我回去,徐金风会凭借此战,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泪水模糊了李沂清的视野,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不应该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东方的天际逐渐变白,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澜江水中攀爬而出,望着漫天遍野的黑影,李沂清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捡起散落在地的武器,冲进了黑影之中。
李沂清挥动着自己的双臂,一下又一下的砍向面前的黑影,没过多久,他的身上便布满了伤痕,血流不止。
恍惚之中,他看到宣灵站在不远处,害羞的向他伸出手,徐金风则站在旁边,挑眉看着他。
越来越多的黑影将李沂清围困,血雾蒙蔽了他的双眼,失去意识之前,他将手紧够向眼前的人影。
等我。
……
李沂清在恍若隔世的迷惘中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温暖而静谧。
“醒了?”
话音未落,身着白衣的冰冷少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走到李沂清面前,将手中的药碗怼了过去。
“喝。”
李沂清戒备的盯着他。
“这是哪里?”
“随云宗。”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赶到澜江江畔的时候,满目疮痍,就你一个还能喘两口气的,所以便把你救回来了。”
覃宁州的声音回荡在李沂清的耳边,李沂清低下头,表情哀戚。
“澜江之战胜了吗?”
“算胜了吧。”
覃宁州站起身,向外走去。
“过不了几日,你的身体便能恢复,到时候,你就可以自行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李沂清再也没有见过覃宁州。
随云宗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李沂清养好伤之后,便开始在宗门内瞎转悠。
某天他沿着宗门后山散步,却在幽静安宁的山谷中,看到了覃宁州。
对方席地而坐,面对着眼前的几座石碑,不停的饮酒。
“站了那么久,不觉得累吗?”
眼见被发现,李沂清不再躲藏,走到了覃宁州面前。
离得近了,他将眼前的几座石碑看的一清二楚,上面的姓名、身份等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都是随云宗弟子。
“他们,都是我的同门。”
覃宁州的嗓音沙哑,神情哀戚的盯着面前的石碑。
“围剿魔界,有的宗门得到了名声,有的宗门得到了利益,而我们宗门,只得到了这些石碑。”
李沂清坐在了覃宁州旁边,拿起旁边的酒壶,喝了一口。
“最好的朋友跟着我上了战场,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喜欢的人追随我而来,我也没能带她离开。”
“枉我自以为聪明,兜兜转转,却仍旧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报仇吗?”
李沂清听完此话,沉默了很久之后,给出了答案。
“现在的我,即使杀尽所有人,也救不回他们二人,做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我只想带他们二人离开。”
覃宁州听完李沂清的话,若有所思。
“对于修真者来说,死而复生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若学会搜魂寻魄之术,或许可以再次将故友带回。”
李沂清听完覃宁州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这么做,是要沾惹因果的,轻者修行尽废,重者神魂俱灭。”
“我不怕!”
李沂清的目光充满哀求,望向覃宁州的时候小心翼翼。
“你拜我为师的话……”
他的话音未落,李沂清便干脆利落的磕了三个头。
覃宁州审视着李沂清,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好,即日起,你便是我覃宁州的亲传弟子,同时也为随云宗的大师兄。”
“徒儿,叩谢师父。”
喜提弟子的覃宁州心情畅快,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石碑,仿佛也在上面看到了师父等人的笑容。
师父,如今我不再是孤身一人,大家也会为我高兴吧。
雍启四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夜,魔界于澜江发动攻击,雍国三皇子李沂清带领徐金风等人,誓死围挡,接连殒命。
雍启四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永令帝李策悲痛万分,将李沂清以太子之礼下葬。同日夜,宣族少主宣灵突发重病,不治而亡。
雍启四十一年四月六日,永令帝驾崩,因其未留下继位圣旨,各位皇子为争夺皇位,彼此内斗不休。
雍启四十一年六月一日,李元德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雍或,史称元明帝。
雍启四十一年六月二日,元明帝分封李明义、李修辰,并将他们幽禁于封地。
同年九月四日,李明义于封地服毒自尽。
同年九月十六日,李修辰居住之处突起大火,满目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