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卿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害怕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惊散这个梦境,那人又会消失在眼前。
少年——不,君吾——静静地看着他,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梅念卿的眼眶瞬间湿润。
深吸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为什么不通灵找我?不怕我跑了吗?”
君吾歪了歪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放在他现在的身体上却毫不违和:“你若想离开,我自不愿再困缚住你,即便是你始乱终弃也无妨。”
梅念卿顿了顿,始乱终弃又是什么鬼……
君吾眸光闪烁,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但是你回来了,我觉得你应当是愿意留下了。”
他说得坦坦荡荡,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就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好不好。
梅念卿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脸色瞬间泛红。
半晌,憋出句:“殿下,你学坏了。”
君吾闻言轻笑,缓步上前,问道:“那是想赶我走吗?念卿。”
春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脚下的地面上,形成片温暖的光斑。梅念卿深吸一口气,离别这么久,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他轻声问道:“殿下,这不是梦对吧?你还想知道那个答案吗?”
君吾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梅念卿凝视着那思念了十年的脸庞,希冀道:“我一直未曾告诉过你,也许年少匆忙,但我心里早就有你的位置了。”
屋内一片寂静,连屋外被风吹着刷刷作响的竹叶声也安静下来。
君吾的神情从愕然到柔和,几乎是一瞬的事,他了然一笑。
“我知道。”
又轻声说:“我一直都知道。”
梅念卿怔住。
“我在等。”
君吾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梅念卿道:“等你亲口说出来。你逃了太久了,我又太了解你的固执了。”
梅念卿眼眶发酸,抬手擦了擦眼角不争气冒出的泪花。
他缓缓蹲下身,让自己与君吾平视,微微发颤地手指抚上对方的脸颊:“所以铜炉山...”
“只是封印。”
君吾接过话头“我法力耗尽,消散后陷入沉睡。八年前才得以苏醒,但修为大损,目前只能维持这模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等我能化形回来时,只看到这空落落的屋子,我以为你走了,本想恢复些法力再去寻你,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梅念卿再也忍不住,将君吾紧紧拥入怀中。少年的身体单薄,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暖,心脏的跳动透过胸膛传来,有力而真实。
“我等了十年...殿下,我没有走,真的...”
梅念卿闷闷的声音萦绕在君吾的心头,“我每天都在害怕那是不是永别,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君吾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现在不用怕了。”
屋外,铜炉山的轮廓在夕阳中显得柔和了许多,一阵风将屋外的梅花吹落。
思念终是迎来了落幕,花瓣随风,引来阵阵令人眷恋的芬芳。
何以红尘绊我心,何以明月入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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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了许久,梅念卿才安下心来主动松开了君吾,现在的君吾不似平常那般,只有他肩膀高,梅念卿忍不住笑了笑,就问道:
“殿下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原来的身形?”
君吾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即说道:“应该快了吧...法力恢复,自然就恢复了。”
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梅念卿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念想起来些什么,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就往屋外走去。
君吾疑惑道:“怎么了?”
梅念卿只笑着道:“秘密,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屋外的梅树下,这颗树是在君吾不在的第五年时,梅念卿亲手种下的,而此刻,梅念卿拿起一旁的铲子就在旁边挖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挖树干嘛!”
梅念卿不在的这一年里,这树差点枯了,还是君吾回来后好不容易养好的,见他挖树,君吾顿时不乐意了,伸手拦住了他。
看这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慌乱,梅念卿不再卖关子了,解释道:“没有挖树呀,我之前临行前在这埋了坛酒的,你都回了,是准备给你接风用的。”
君吾紧锁眉头,撇着嘴,半刻后才憋出一句:“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是能喝酒的样子吗!!别挖了,等以后再拿出来!”
见他一脸窘态,梅念卿倒是头一次体会到让他吃瘪的的感觉的,连忙放下手中的铲子,眨了眨眼,笑道:“好了,等以后,不要让我等太久行吗。”
君吾轻轻嗯了一声后,转头便往屋内走,不似从前那般带着压迫感十足,倒真有点假正经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