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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梦一场,人生秋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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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睡不安稳的还有宋知,她正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大梦一场的事实。

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告诉她,刚过零点,现在是2020年2月11日周二,元宵节上周五,手机微信对话框里,还有她给母亲发的消息:我在地铁上了。

如果其他都不足以证明,那现在北京的暖气和窗外的冷空气,正好可以让她清醒。

明明应该是盛夏,怎么可能?

她关上走廊的窗户,一手举着吊瓶缓缓走回病房,临床都拉上了遮布,她尽量小心,不发出任何声响,而铁床还是在她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对面打呼的病人不耐烦地咂嘴翻身,她停住动作,等对方继续鼾声如雷后轻轻拉起被子,躺下盯着天花板。

难道那四年只是一场梦?或者玄学一点,意识预知?

宋知看着旁边柜子上的文件包,不是去福建的那一个,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应该会有充电宝。

她侧身够文件包,果然,意料之中。

手机充上电,用起来还有些不习惯,百度搜索:预知到未来的事情可能吗?

弹出来的第一条回答:可以。

越看越肯定,原来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相似的经历,短则预知了接下来半小时会遇见的人和事,长的还能预知未来两年的,不过像自己这种4年的倒是很少。

也许,是自己天赋异禀?特异功能?如今也只有这个能解释得通了。

退出软件,全家福又跳了出来,宋知用手轻轻拂过爸爸的脸,爸爸,是不是你给我托梦的呢?你是想告诉我,以后我会买车,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妈妈身体也很好,公司老板什么都挺好,是吗?

无端多了四年的梦境,宋知回忆起当时的自己,根本走不出来,而如今,可以这样平静地看着照片,聊天记录,也许,这是父亲给自己最后的礼物吧。

这一次,她会好好珍惜,不会再弄丢这些宝贵的记忆。

渐渐入梦,多希望醒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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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知从仁和医院打车到正大中心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公司还没搬到这,“师傅师傅,别走,我还跟你的车。”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去昌平区建材城西路。”

“昌平区啊?”师傅一口地道的北京腔,语气有些为难,“你这个点儿上班高峰期啊,刚刚过来140,你这来回一趟车费就250了。”

数字确实不太好听,“得,师傅走吧。”

出租车大爷看她行色匆匆,宽慰道,“小姑娘,这迟到没什么,老板也不能吃了你是吧?真不容易哦,我闺女现在上大学,没两年也要找工作了。”

司机自顾自地说着,是个热心肠了,“非要离家远远的,要去什么深圳,我说这深圳哪有咱儿北京好呢?皇城根儿下,多少人想来来不了,想留留不下。”

自豪感从语气中流泻,与生俱来。

这座城市初看有着厚重的历史感和生人勿犯的风范,不似深圳那般青春,上海那般繁华,重庆那般烟火气,但了解之后,那些幽深曲折的胡同,泼墨涂鸦的艺术区,承载着历史痕迹的城楼,见证经济发展的商业区,都融洽地被包容着。

不可否认,这是一座有魅力的城市,这几年,宋知常常去外地出差,走过那么多地方,她还是最喜欢北京。

“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砖塔胡同是北京最古老的胡同之一。

一早,一辆白保时捷718Cayman S稳稳地停在胡同东口,杭澈下了车,从副驾上拎了东西关上车门,早晨空气好,晨起的大爷在自家门口前后甩着手臂,两旁窄小的路边堆着各家的杂物和废品,南侧的“万松老人塔”在初阳下,朴素,清雅。

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座朱门前,双门虚掩,黄铜门钹磨得有些反光,两座雕花精美的方形门墩儿立于两旁,四颗门簪上撰着大字“修善修德”,楹联刻着“传家有道唯存厚,处事无奇但率真。”

入门是一间二进四合院,两旁的墙壁下方因为年久有些破损,迎面一座砖雕影壁,过了悬空木雕垂花门,进院东西侧各有一棵槐树,靠近东厢房门口摆着一墩石桌,四把石椅,上面摆着一副围棋木盘,旁边黑色漆盒的帽盖雕花,颇为精致。

东南角一口水井,盖上了圆木板,看样子已不常用。

冬天气候冷,正房青砖上面的红色支摘窗紧紧地闭着,无法分辨主人是否在家。

“老师?”杭澈站在院子里喊着,声音不大。

她上前准备敲门,右侧屋内传来了动静,木门吱呀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米色大衣,随意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迈出了门。

看到是杭澈连忙打招呼,“我还以为要再过半小时呢。”

女人边走过来边推开门。

“路上不堵,也还好。”杭澈微微弯腰点头。

“快进去,外面寒气重。”

北京的二月天,确实冰冷刺骨,门被推开后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屋内暖气开得足,前厅正中央是毛笔书法,落笔行云流水,上书曾国藩16字箴言“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圆形门洞置物架隔断了大厅和里屋,两边错落摆放着古籍,字画,摄影机,茶具,根雕等。

旁边立着两座檀木花架,左右摆放着两盆赤松,气韵生动,弯曲茂密,造型浑厚。

一位银发老人从隔间走了出来,条纹衬衫搭配着灰色花纹针织背心,容光焕发,拄着一根竹节手杖,雍容典雅。

“外面很冷吧。”老人开口问。

杭澈把手里的礼盒放在桌上,上前去扶住老人的手肘,“进来路不长,也还好,好长时间没来看您,怕您生气。”

老人听完回头眯了她一眼,“哼,你还会怕我?”

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多了一丝成熟和妩媚,但嘴角总是弯着,莞尔间化开一塘春水。

中年女人从旁边的案桌上拿了药和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习惯地接过一把药一口水。

杭澈看着中年女人,她心下了然解释道,“去年查出来,心脏有些不大好。”

听到这里,杭澈眉头微皱。

“你和她说这些干吗,她一个小孩子。”

杭澈扶她坐下,半蹲下来,脸埋在围巾里,语气有些委屈和心疼,“老师,我不小啦,今年24了。”

感觉出来杭澈情绪有些低落,老人双手撑着竹节手杖,转移了话题,“听说又拿奖了?”

杭澈起身脱了大衣外套和围巾,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去年11月的事情了。”

其实也就是两三个月之前,但加上去年二字,就显得无足轻重。

“不错,做演员就是要能吃苦,要有追求,不能和那些个明星一样,就知道出名博利。”

中年女人把椅子搬得更近一些,示意杭澈坐下,“妈,你怎么又教育起来了,你看清清难得来一次。”

杭澈扭头冲她笑,女人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

“嗯,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清清,妈,医院...”

“你赶紧走吧。”对话被打断,老人挥了挥手。

“我算是看出来了,您这是嫌我碍着您和爱徒交流了。”

“知道了还不快走。”老人假装用手杖墩地。

女人拍了拍杭澈的肩,和老太太告别,带上了门。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学校还要过几天要开学了。”杭澈卷起袖子,捧着刚才阿姨倒的茶,素净的手指弯成好看的弧度,茶杯的温度让冻僵的双手得到了救赎。

“真好,我也是老了,最近经常会想起来,你和你妈妈之前刚来那会,你看你就那么点高。”老太太手指着门口的木柱比画,上面还有她的之前的身高刻度。

“当时把你妈急得啊,这么瘦小以后怎么当舞蹈家?”

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杭澈低着头跟着老人一起笑。

“没想到,最后居然去演了戏。”老师摇了摇头。

“都一样都一样,都是演员。”

杭澈想起桌上的礼盒,伸手拿过,“老师,过年也没来给您拜年,这个小礼物送给您。”

她小心地打开包装,两只手端出纸盒里面的匣子。

看起来是比较稀奇的物件了。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茶具,紫砂壶身似葫瓢,秀丽高雅,曲线柔美,造型简练。

老人把挂在身前的单片眼镜拿起,转过壶底对着底款,眯着眼睛仔细端详。

“这是陆志辉的作品啊!”

“一无名,二思亭,三孟臣,四逸公。”陆志辉是陆思亭嫡亲的后人,紫砂非遗传承人,擅长手工传统制壶技法,后来因为意外事故封山多年,此后其徒弟的思亭壶再难登峰造极。

有价无物,可谓是一壶难求。

老人越是把玩越是欢喜,忽然有些疑虑,盯着她问道,“这个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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