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有课,几人在楼下送小马和李垚,小马跨上小三轮,李垚乖乖地坐在后面。
“那我带李垚先去妇联做个记录,然后送她去学校。”小马放了手刹,歪着方向盘准备掉头。
夏枳问,“还回来吗?”
小马看了眼时间,“今天不回来了,村里指不定闹成啥样呢,我得赶紧回去。”她掉转车头然后刹车回头问,“诶!你们什么时候走?”
提到这事宋知满心愧疚,眼看天要下雨留人,不过好在天气预报显示大雨只延续到明早,“明天雨停了就走。”
小马想了想点了点头。
车才开出几米远小马就听见后面有人喊,“等等。”
小马停了车,宋知追了上来,看了眼女孩问,“李垚一直不会说话吗?”
“我记得小时候还是会咿咿呀呀的,后面应该她爸打她的时候不让她说话,就没听她开过口了。”
言语的鼓励远不如实际的帮助,女孩不仅要通过司考,还要想办法让她可以开口说话,这一点是她成为律师必须解决的,宋知让小马务必向校长说清楚,小马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转达。
“还是要替垚垚谢谢你们,我们带走她不会改变这个世界,但我相信,从今天起,她的世界会被彻底改变。”
杭澈走到她们面前问小马,“对了,你知道那个哑巴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小马使劲琢磨回忆,女人正常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后面就一直喊疯婆子,这一时半会还真的不知道她本名了。
小马尴尬一笑,“这我还真不记得了。”见杭澈有些失落,她问,“怎么了嘛?”
杭澈笑了笑,“没事,我就问问。”
原来,她也没有名字。
要不是因为下午要上课,夏枳她们几个要被朱垒问到天荒地老,可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过于丰富精彩,尤其是那头驴,听得大家意犹未尽,好在赵威十分体贴,最后拽了朱垒的卫衣帽子拖他去上课,让几位女生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
宋知把杭澈的情况告诉曹老师,原本按照计划,她们还需要再多待两天,曹老师表示理解,三人拿了包回宿舍洗漱。
宋知洗完澡的时候,夏枳还在为明天的分离伤感,她有分离综合征,期待重逢又害怕离散,站在门口走廊看着院子发呆。
宋知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和平时一样故意靠她,把她靠得差点往旁边栽倒又一把抓住,然后两人面面相觑,很自然地就抱在了一起,宋知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结果最后两个人都差点落泪。
以往不会这样,只是舍不得,可能这次大家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感情愈发珍贵,夏枳抬眼才发现自己这个糗样被宋知身后的杭澈看得一清二楚,赶紧一把把宋知推开。
其实她也想抱一下杭澈,但看了眼宋知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和自己朋友喜欢的人有什么肢体接触。
这就导致,杭澈第一次张开了双手,居然遭到了别人的无视,她只好自己抱了自己一下,然后和她们并排站着看院子被大雨覆盖。
雨水砸在地上冒出一个个黄色的水母,风一吹就有湿气扑在脸上,空气里都是湿透了的乡土气味。
三个人有人看天,有人看地,有人看着远处被倾盆大雨洗礼的油松。
时间就这样静静流淌,停下来享受自然的变化,天气的不定,也是一种舒适的放松。
晚饭依旧是大家一起下厨,成年人的默契一旦形成,就十分融洽,大家说说笑笑中互相祝愿,明日一别,再见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再也不见。
朱垒居然是第一个抹眼泪的,大家故意笑话他,但也都适可而止,恰如其分。
曹老师说太善良的孩子才喜欢掉眼泪,大家有缘聚在这里是她的福气,赵威给大家说了好几个蹩脚的笑话活跃气氛,夏枳每一次都拆台,然后一群人笑作一团,好像这件事比讲的笑话更好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爱的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最后,杭澈单独留下来和曹老师说了会话,宋知在宿舍换了睡衣给黎浦回电话。
徒弟惨兮兮地控诉师父不在她又被龙兵给欺负了,听到宋知后天回来上班的消息兴奋得差点叫出声,觉得不妥,又假惺惺地问她都不休息两天直接上班吗?
“我怕再晚一天,你的眼泪就成了西湖的水。”宋知平躺着看着自己的指甲。
门口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急不缓宋知仰着脑袋看着木门。
“不和你说了,那两个案子的材料在我回去之前准备好。”
“果然师父的温情只有两秒。”
“挂了挂了。”
下一秒,叩门声响起。
杭澈换了自己的外套,怕带入外面的水汽关门的速度极快,趴在栏杆的宋知还是被那一小撮乘虚而入的风雨冷得打了个寒战。
杭澈抬头看她抖了一下,顿时觉得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颇为可爱,不自觉低着头笑。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宋知呆住,甚至没有顾得上整理刚刚被不听话的风吹乱的头发,杭澈走到床边脚步一顿,弯腰去捡东西,宋知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起身探出栏杆外。
额,是写着她秘密的那张千纸鹤,宋知看了眼床位栏杆搭着的卫衣,毫无疑问,口袋掉出来的,她抓着栏杆的手握紧。
杭澈捡了起来之后,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径直递给她,让她这一刻的担心显得十分多余,对啊,杭澈怎么会看呢。
她不会的,或许不仅不会,也不太感兴趣里面究竟是什么吧。
真是庸人自扰。
睡衣丝滑掩盖在被子里,宋知伸手出来的时候,袖子直接褪到了手肘,手臂莹洁光滑,手指纤细白嫩,杭澈看了一眼转了视线。
“谢谢。”宋知捏着千纸鹤收回了被子。
杭澈弯腰在床位拿了书包,宋知看不见,但能听到拉链声,果然不一会,她拿着本子和钢笔抽了书桌前的凳子。
她又要写日记了,宋知下巴靠在手背上,扶着栏杆看她的背影,杭澈铺开笔记本,刚打开钢笔噌地一下起身,椅子发出咯吱的刺耳声,宋知也下意识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