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和玉生烟收敛身形,正襟危坐看向缓缓打开的殿门。
殿门大开,山门外的喧嚣声传入殿内,激荡起檐下悬挂的铃铛发出阵响。
陆光年站起身来,对着门外等候已久的众人冷声宣布道:“拜师大典自今日开始,历经三轮,筛选出适合昆仑的弟子,希望所有人谨慎行事,不要做出有辱名声的错事。”
那声音如古钟轰响,承载着昆仑千年历史,所到之处人声俱静,等待拜入昆仑的众人纷纷垂下头来,生怕自己的视线玷污了这片古老的山脉。
冬雪站在陆光年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殿外密密麻麻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少女的声音如春风般轻柔的落入众人耳中:“昆仑祖训——仗剑救世制药救人!昆仑从不在乎弟子的身份来历,只看心性,望诸位皆能如愿以偿通过试炼成为昆仑的一份子。”
冬雪话音落下,第一轮试炼便已经开始。
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来到开明殿外,即可通过试炼。这试炼看着容易,但实际上今日的开明殿上绘有阵法,看起来就在山门不远处,实际上和一众山门外的拜师者们隔着十二重山脉,远在昆仑中心主峰之上。
同时为了公平,大典期间的昆仑设有禁令,弟子们不能随意出现在拜师者面前,更不可能给拜师者们提供线索。
试炼开始,开明殿再次隐藏入云雾深处。
殿门一关无数水镜冒出,照印着拜师者们的情况漂浮在殿中四处。
“十年一次,最无聊的时候到了。”玉生烟挥了挥扇子,把自己眼前的水镜扇开后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任山主想出折腾人的法子,拜师大典长老必须参与全程,以便关注宗门的未来新生代。”
“这也是怕长老们不理俗物,忽略了宗门的发展嘛。”冬雪第一次坐在开明殿里参加拜师大典,看着四周的水镜新鲜的很,对白惜子的忌惮都被她短暂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十年一次,我都参加了不知道几百次了,小冬雪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会不耐烦的。”玉生烟歪坐在位置上,随意地扫过大殿,“不过如今你们两个年纪还小,做事大可肆意些,我们这些老东西啊,就是用来给你们兜底的。”
殿中长老们神色各异,闻言纷纷附和道:
“玉长老所言极是!”
“是啊是啊,两位师侄不必如此谨慎拘束!”
……
冬雪伏在扶手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殿中四处飘荡的水镜。
没有,没有,没有,都没有。
没有一面水镜中出现了白惜子的身影。
那股没来由的不安再次席卷了冬雪,她屏住呼吸看向角落里最后一面没人关注的水镜。
镜中几人穿着打扮像是凡间世家子弟,华贵但没什么灵力,正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连山门都没进去,也难怪没有长老愿意关注他们,这般心性脾气实在是不适合修道。
但冬雪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那面水镜上,或者说停留在了其中一个我见犹怜,正在劝架的柔弱少女身上。
找到你了。
记忆再次浮现在冬雪眼前。
“师姐好!我是新入主峰的记名弟子白惜子。”一身青衣的少女抱着一摞文书出现在以往外人禁入的主峰山巅,出现在刚刚出关,一身狼藉的冬雪面前。
冬雪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停下了脚步,出声道:“这里弟子不得随意出入,你是怎么进来的?负责教导你的掌教是哪位?”
哪想到话音刚落,眼前人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红着眼眶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师姐不喜欢人打扰,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师姐面前了!师姐,师姐不要为了我生气……”
“阿雪?白师妹?”冬雪还没有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疑惑的男声,“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白惜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迎了上去,独留冬雪一个人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看她挨到陆光年身边,“和,和师姐没关系,是我太莽撞了!师姐是不是不喜欢有人过来啊,我看院子里都是空荡荡的……”
“你是来送文书的吗?辛苦了,还要跑上来一趟。”陆光年看到她怀里的文书,问道。
“师兄,她是什么情况?”冬雪看了一会,见两人都不理自己,出声道。
这是第一次,陆光年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冬雪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里多些了埋怨。
“白师妹是新入门的弟子,平时负责帮我打打下手。”
“那也不能胡乱上来啊!”冬雪有些不满地挑起眉。
“阿雪?怎么了?是不是有些没有休息好?”耳畔温和的问询声响起,把冬雪拉回了现实,打断了回忆。
昆仑门下共分为九等,山主,长老,掌教,客卿,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和杂役。
记名弟子看着不起眼,但白惜子挂在昆仑二宗名下,在昆仑的地位着实不低,加上她人美性格好,自然成为了众星捧月的焦点,大家口中亲切的小师妹。
那时的冬雪是另一个极端,她一不不授课二不不下山,是只存在于传闻中和大师兄一起拜入昆仑二宗门下孤僻古怪的亲传弟子,名声不小但谁也没见过她。
眼前活生生的小师妹和传闻中遥远孤僻的亲传师姐,孰轻孰重大家一眼就能分出来。
“好久不见,还是应该说初次见面?”冬雪摩擦着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在陆光年的问询声中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