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发展到这一步,已是远远超乎苏阑的意料,不寻常到了极点。
那片蜿蜒在耳后的红热,循着旧路爬过来,终是如愿烧到了脸颊上。
沈筵瞧着她可爱可怜,一双清澄澄的眸子亮得如两汪春水,就连那眼皮上都像抹了层胭脂一般。他的低语像阵风吹皱了这池水,暖阳投在水面上,闪闪烁烁跳耀着,全是溶溶睦睦难以自胜的娇怯。
苏阑偏了偏头,慌不择路地端起手边另一杯冰镇过的白兰地悉数喝下去,冰凉和辛辣一齐灌进她的喉咙,她抚着胸口在桌上伏了好一会,才勉强将那份呼之欲出、几乎要挂在脸上的情意压下去,她觉得她疯了。
连陆良玉都招呼不起,竟然惹上了他的舅舅。
沈筵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背,“这酒烈得很,你没事儿吧?”
苏阑趴在桌上,她摆了摆手,根本不敢看他,“没、没关系。”
末了,苏阑总算觉得气息平稳了些,但面上的红霞始终未褪,她直起身子拿上椅背后的包,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去。
沈筵像是一直等着她有所动作似的,很快就扶住了她,脸上又恢复了一派如常的斯文儒雅,“都走不稳了,还逞什么强?”
她被扶到了里间雅座的休息室里,直到脑子昏昏沉沉起来,苏阑都没敢再和他对视一秒,只把头闲闲磕在沙发扶手上。
脑子里不停回荡着的,不是沈筵方才说的那句话,也不是她的心跳如鼓点。
而是他抵着她额头的时候,脸上温柔而又浪荡的神情。
她拼命地摇了摇头,这状况越发疯魔,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沈筵端着杯醒酒茶进来时,才刚推开门,就看见窗边映出她一张变化万千的面容,一会儿像是懊恼,一会儿又似执迷,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如电影般在玻璃上一幕幕地转换。
他摘下金丝眼镜, 靠到椅子上揉了揉眉骨,轻轻地笑了一下,“把这杯茶喝了。”
苏阑闷了老半天才抬起头,眼见如水月光从前院投进来,在他的脸上浮掠重重光影,衬得他一副面容愈发沉雅容则。
该怎么形容才好呢?约莫就是: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苏阑见沈筵一直阖眼靠着,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她本想开声问他些什么,刚要张口说出来,他的手机不适时地响了。
她又悻悻地住了嘴,只捧起了茶杯喝着。
苏阑凝神听了一会儿。
仿佛是在说工作上的事情,对方声音很小,苏阑听来听去,也只听清楚了华盛两个字。
她无趣地缩了身子来来,低头绕了会儿手指,还是觉得有些头晕,复倚靠在软枕上养神。
今儿这酒喝得太杂,她酒量浅,后劲上头,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沈筵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凝神听电话,略微一转头,苏阑的睡颜映入他眼中。
室内只有小股的微风,但足够吹起将她蓬松又柔软的碎发,一张蜜桃儿似的小脸,点上了犹如海棠初绽枝头的丝丝红晕,覆着细密的绒毛。
他挂了电话后,身边的小姑娘早已睡到了十里地开外去了,呼吸也渐匀称。
那店主等了半天,刚想开口问是不是叫醒苏阑,可才说了一个字,“沈先......”
沈筵就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
店主立马住了口。
沈筵才刚要去拍醒她,苏阑面露不耐地略挪动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他倒来。
他真怕她磕着,下意识地伸出只手去托住她的头,与掌心相接的那片脸颊如婴儿般嫩滑,还带着些酒后的残热,沈筵慢慢坐过去将她的身体半靠在了自己怀中。
她微微抿着唇。
娇润嫣然,一点而朱。
沈筵才一下低头,似乎就能想见它会有多软香,逗引着他去尝试。
但他到底是克制的人,只在低头打横抱起她时,拇指轻轻从她唇上擦过。
这时天色都已晚了,送她回学校也不知道该往哪栋宿舍里去,何况这样也不妥当。
沈筵沉吟片刻,轻声吩咐道:“今晚回长安街。”
第一次请姑娘家吃饭,就把人给灌醉了,说出去真是不成体统。
沈筵回京快有半年,他住在长安街北侧的夜晚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他都住在RITZ的总统套房里,那儿离集团更近。
但更为重要一个原因,是他不愿守着空荡荡的复式大平层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寥的夜晚,还不如酒店有人气儿。
他在心里起过一瞬间的念头想要把苏阑带回酒店,但他没有这么做,眼前这个姑娘和那些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女人不同。
她们的心思连藏都藏不住,钻石要最高的纯度最好的切割,限量包的价位不贵到吓死人,立马就一副难看样摆脸上。
但是苏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