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迁衡陪同褚逸用了午膳,便带着他一同前往练武场射箭。
练武场约摸有三四个蹴鞠场那么大,射箭的靶子位于西南角,盛迁衡有步辇,褚逸则是实打实同随行的奴才一同走了少说几公里路程,他轻声抱怨起来:“陛下,臣乃一介文官,臣即无法当陛下的陪练,反倒是成了累赘。”
“走累了?”盛迁衡察觉出褚逸的需求,下了步辇一手抄起褚逸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轻轻颠了两下随后减慢了步行的速度。
褚逸被吓到了,这暴君是如何察觉他的需求的?
眼下虽然没有步辇坐,被人抱着也轻松不少,他发觉自己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对于公主抱的举动倒是完全不抵触,被抱起的那一瞬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花香,“陛下可是熏香了?刹是好闻。”
盛迁衡想约莫是初次结合过后褚逸对他的信香很是敏感,他并未释放出信香都能被其闻到,“你可喜欢?”
褚逸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应是累了,应付暴君不知不觉间耗费了大量脑力与体力,“臣喜欢,淡淡的很是沁人心脾。”
到练射箭的场地后,盛迁衡轻轻将褚逸放下,随后唤来奴才为他和褚逸穿戴好练剑的护具。
褚逸被迫穿戴好决①和遂②,望向暴君腰带处的令牌,惋惜着竟未在暴君抱他之时偷取令牌!这些时日都未有与盛迁衡亲近的机会,看来只得再另寻机遇了。
盛迁衡回眸对上褚逸直勾勾的眼神,大致猜到了他的意图,他不准备拆穿,“阿逸幼时可学过射箭?”
褚逸摇头。
这个回答正中盛迁衡的下怀,他拿过一把合适的弓箭递到褚逸手中,“朕教你。”
褚逸这才反应过来,于暴君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二人之时盛迁衡并未自称“朕”,而是“我”。这是为何?
“目视前方,双脚岔开与肩同宽,挺胸收腹”,盛迁衡站于他身后,一手按在褚逸腰腹之上,指点着他的站姿。
褚逸的耳朵一直较为敏感,盛迁衡的气息落在他耳侧,显得格外暧昧,他默默向左侧挪了一步,“陛下,靠得太近了,恐惹人闲话。”
盛迁衡早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一把将褚逸再度搂回来,贴着褚逸脸颊,“谁敢说朕的闲话?若有奴才说你的不是,砍头便是。”
褚逸冷不丁打了寒颤,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无道理,弑父夺权的人同他讲什么道理。
盛迁衡将褚逸转过身面向自己,一手捏着他的下颚,问:“怕朕?”
褚逸摇头。他哪敢说话……
盛迁衡:“你以前从不怕朕。”
褚逸睫毛震颤着:“有吗?”
书中未有记载,他不知晓。
盛迁衡:“你以前总骂我蠢笨,还一直提我五岁还未开蒙之事。”
褚逸尴尬地笑了笑……
这暴君精得很,原主竟如此大胆!
盛迁衡大致教了褚逸大致的射箭方式,抬手捏上褚逸的耳垂,唇角微弯:“玩个游戏?”
褚逸不解:“什么?”
褚逸只见盛迁衡独自一人站在了靶子前,接过奴才递来的苹果置于头顶之上,对着他开口:“褚逸,朕给你报仇的机会,拿起你的弓箭,射朕头上的苹果,中与不中全在你。”
褚逸对于盛迁衡谈不上爱亦说不上恨,他只是书中的男主角,虽差一点失手使他丧命。
可如若要他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他拿起弓箭却迟迟下不去手。
褚逸只得跑上前,喊道:“陛下,臣不敢!”
盛迁衡在赌,赌褚逸是不是真的是赐死之事刺杀行为的首领,眼下是绝佳的机会,只需一箭便可取他性命。赌错了不过是丧命罢了,赌对了朝臣百官上书谏言斩首褚逸的人再多他也一举回绝。
“褚逸,你若不射这一箭便是抗旨,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真的想被装进那锦盒之中吗?”
褚逸只得站在原地,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尽可能瞄准暴君头颅之上的苹果。
箭离弦的那一瞬,他的右手仍旧是抖的。
他不敢看……
暴君或许会在这一瞬丧命。
盛迁衡不愧是暴君,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屑一顾,更何况他人,为了活命他只能射出这一箭。
箭最终落在了靶子上,苹果安然无恙,盛迁衡抬眸瞥了一眼,随后取下苹果朝着褚逸走去。
褚逸不忍心杀他!多年情意犹在。
盛迁衡站定在褚逸面前的那一瞬,褚逸还是呆滞的,鼻尖似又闻到了花香,他竟无意识地抱了上去。
盛迁衡抬手轻拍着褚逸的后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安抚他:“不怕不怕,我还在这儿。”
褚逸情绪稳定下来后,才默默后退开,许是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不自觉地落泪,他背过身用衣袖擦拭着。
盛迁衡歪着脑袋,问:“哭了?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褚逸哽咽着:“陛下才是小孩子。”
盛迁衡缓缓扶着褚逸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捧上他的脸,一寸一寸地靠近,炽热的鼻息撒在褚逸的面颊之上。
“褚逸,你可知你这幅模样倒像是个祸国妖妃?”
褚逸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进盛迁衡的眸底,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须臾之间,他和暴君之间的距离仅剩数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