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宛如玻璃层层碎裂,鬼车姑获鸟的领域坍塌,无数透明的碎片从虚空中剥落。
清夏的视野骤然开阔,眨眼之间,发电站燃烧的废墟重新映入眼帘,狂风呼啸着掠过她的耳畔,领域对撞的反噬让她的身体陷入短暂的麻痹,同咒灵一起双双坠落。
她在半空中勉强调整姿势,连续几个空踏卸去一部分冲击力,最终滑出数米才堪堪停下。
鬼车姑获鸟则狠狠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溅起漫天尘土。
“咳咳——”清夏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忍不住咳了几口血,她大口喘着气,肺部随着呼吸剧烈疼痛。
“我果然没看错。”
咒灵摇摇晃晃地从坑里站起来,她没有生气的情绪,反而越发兴奋起来,她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神情扭曲,仿佛陷入了某种狂热。
“你是第一个从我领域里逃出来的人,多么漂亮的灵魂啊,深情又无情。”
她的声音不再刺耳,带着某种病态的温柔,“你合该是我的孩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真的吗?咳、咳——”清夏强撑着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她的声音虚弱,带着刻意的动摇。
“当然!”咒灵的语气高昂起来,甚至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为你寻来,我会永远爱你。”
“那我想要……咳、告诉你”清夏停顿一下,喘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直视着鬼车姑获鸟那双狭长的双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反派都是、死于话多的。”
“术式反转·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姗姗来迟的五条悟拎着伏黑惠瞬移到她身边,苍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赫”的力量瞬间将咒灵碾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清夏!你没事吧!”
伏黑惠落地后急忙跑到清夏身边,扶着她站起来,又见她有些腿软无力站不住,转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我还好,七海前辈他们怎么样了?”并没有在意自身的伤势,清夏更关心前辈们的安危。
伏黑惠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正要回答,一只大手突然按在清夏头顶,毫不客气把少女一头顺滑的长发揉成鸟窝。
“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你的伤可比他们重多了。”
五条悟笑眯眯地收回手,毫不意外看到清夏冒火瞪过来的眼神。
谢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位最强咒术师此刻可能已经被她凌迟无数次了。
“五条老师!”伏黑惠也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清夏往后退了一步。
“好啦好啦,不逗你就是,”毫无诚意的道歉后,五条悟精神一震,叉着腰竖起大拇指大笑着夸奖道,“做得很好哦小清夏,大家都活下来了呢~~”
伏黑惠:-_-||
清夏:-_-||
又来了,突如其来的颜艺表演。两人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那就好……
精神和身体都极度疲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终于松了口气。
脑子里的弦乍一放松,顿时就有一股浓烈的困意袭来,清夏偏了偏头,将脸埋进伏黑惠怀里,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硝烟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回到家,小心地将怀中昏睡过去的少女安置进被褥,伏黑惠帮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清夏的卧室,借着窗外的月光,他最后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少女。
银发铺散在枕头上,呼吸平稳,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连在梦里都没能完全放松。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卧室的景色。走廊上没有开灯,空间一片昏暗,只有楼梯转角处透上来一点微光,伏黑惠这才发现五条悟一直没有走,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修长的身影几乎融入黑暗。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沉默,五条悟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些不着调的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分明的阴影。
“老师……”伏黑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清夏坠落时苍白的脸色,想起她嘴角刺目的血迹,想起自己只能站在一旁无能为力的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五条悟突然直起身,擦肩而过时,宽厚的手掌在他肩上轻轻一按,那一瞬间的温度转瞬即逝,却重若千钧。
“不甘心的话,就努力变强吧,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利箭般刺入心脏。伏黑惠站在原地没动,垂在身侧的手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从那里蔓延开来,却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来得剧烈。
走廊重归寂静,五条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梯转角。月光依旧安静地流淌,照亮了少年倔强的背影,和他指缝间渗出的点点猩红。
*
瓢泼的大雨砸在窗棂上发出细密的声音,屋内一片昏暗,烛火摇曳,堂下的人三三两两散乱地站着,气氛仿佛凝固一样,突然,有人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真是没用的东西。”
塌上之人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语气轻蔑,“好歹是个特级咒灵,竟然被区区一个二级术师打成重伤。”
角落里传来窸窣的响动。花御用树枝缠绕的手臂轻轻碰了碰包扎的伤口,木质纹理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也怪不了鬼车,谁能想到这小丫头能突然觉醒领域。”